他幾乎是瞬間彈起了身,脖子青筋直冒,暴怒吼道:「你那是什麼眼神,沒有獸核的殘廢!」
付邀今勾起一個譏諷的笑:「我身體殘疾,是後天戰場上落下的,治不好;你腦子殘疾,是先天娘胎里自帶的,同樣無藥可救。」
即使付邀今還是風光無限的龍騎士時,喬納都未聽過他用這麼尖銳的語言罵人。
聽到動靜,菲爾從裡間快步走出來。他方才剛和喬納吵了一架,喬納質問他是不是還惦記著那個殘廢,菲爾則是不滿喬納的無用,五年都不曾晉升初級聖騎士。
二人不歡而散,菲爾便一直待在茶室生悶氣。過了會忽然隱約聽到付邀今的聲音,他連忙對著鏡子理了理衣領和頭髮打開門,卻聽見付邀今竟然和喬納吵了起來。
付邀今慣來忍讓,軟得像一團棉花,誰都能來打一拳。對待家主和父親從不敢多嘴,面對大哥喬納的欺凌也是默默受著。晉升為龍騎士曾讓他有了幾分底氣,但獸核損毀後,他就又被打回了原形,萎靡不振、自我封閉,排斥所有人的接近。
這樣的一個人,居然和大哥吵起來了?
菲爾腦海中冒出一個可能,心臟隨著這個想法的出現瞬間跳得極快,他壓下勾起的嘴角,匆匆走出去,「你們不要……」
「你找死!!!」喬納的怒吼打斷了他。
菲爾驚恐地看著喬納化作黑豹半獸形撲向付邀今,尖叫道:「不要——」
付邀今寸步不讓地站在原地,獸瞳收縮成線,專注地觀察著喬納襲來的動作,旋即他搶在對方拳頭抵達之前,猛地一道徑直向前刺拳正中喬納下頜骨,接著扭轉腰身,使得整具豹軀如凌空抽射的鞭子,飛速送出,狠狠踹向喬納的肋骨。
隨著黑色爪墊輕盈無聲地落地,喬納重重地摔了出去,捂著肋骨痛得一頭冷汗。
「就你這副德行也想做聖騎士,」付邀今冷笑一聲,「真是不自量力。」
「你別跑嘶……」喬納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但斷裂的肋骨讓他動彈不得,「你……」
付邀今懶得理他,轉身朝樓上走。
菲爾像一具雕塑般震驚地站在原地,他眼睜睜地看著付邀今錯過他,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台階深處,直到喬納氣急敗壞地喊他名字,讓他送自己去醫院,這才如夢初醒。
……
付邀今一回房間便反鎖上門,撲到床上。三年未歸家,母親依舊讓僕人留著他的房間,打掃得乾乾淨淨,桌子上還多了一些弟弟庫博為他帶的小玩意。
他一閉眼,腦子裡便出現了那對耀眼的金紅色翅膀,如同烙印在他的視網膜上,怎麼也揮之不去。付邀今煩悶地翻個身,以為自己可能會因此失眠,但他很快便在精神與身體的雙重疲倦中沉沉睡去,直到傍晚傭人小心翼翼地敲門,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連夢也沒有做一個。
聽到家人都在樓下等他用餐,付邀今胡亂洗了把臉,快步走下樓。
說是「家人」都在,但至少大哥喬納不在,付邀今上午那道擰身踢半點沒收著力氣,喬納至少得斷三根肋骨。
父親休坐在主位,見到他穿著松松垮垮地出現在餐廳,神情懨懨,臉一沉,十分不滿地將叉子拍在桌上:「你看你,成什麼樣子?」
付邀今面無表情地落座,取過桌上離他最近的麵包,蘸滿濃郁的咖喱雞肉湯汁,大口大口地往嘴裡塞。
「我跟你說話呢付邀今!」休拔高了聲音
付邀今兩口吞完了一整片麵包,又伸手取了一塊。
小弟庫博也不知道二哥今日是吃錯了什麼藥,偷偷在桌下踢付邀今的爪子,用氣音問:「哥……?」
「休,」大夫人心疼地攔著,「邀今餓了,你讓他先安心地吃吧,我剛才和你說的……」
「沒什麼好說的!」休臉色鐵青,故意用銀叉在餐盤上刮出的刺耳的刺啦聲,「就你那什麼破生日晚會?我一分錢都不會出。」
付邀今倏然抬起眼睛,冷冰冰地剜了父親一眼。他咽下口中的麵包:「那我出好了,媽,你還缺多少?一千枚金幣夠嗎?」
「哪用得著那麼多?」大夫人愣了下,隨即又驚又喜地笑起來,但同時她敏銳地察覺到付邀今情緒不對,忍不住關切地問,「邀今,你前兩天做什麼去了?怎麼沒什麼精神?」
「他?」休挺直腰背用餐巾擦拭嘴角,語氣不屑,「一個殘廢能做什麼去?無非就是和他那個窮酸朋友鬼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