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處於失憶狀態下的他,仍舊能夠依循本能,對同樣失去記憶的陸離心生好感。
這樣一想,顧昭月以手識人的偉大壯舉瞬間就沒那麼感動了。
……
顧昭月還不知道她在一場莫名其妙的較量中落了下風,她感覺自己瘋了,師逸明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可又忍不住再三認真地追問:「你是師逸明嗎?」
眼前的男人卻從頭至尾都對她的聲音無動於衷,低頭專注地把脈。
付邀今瞥了師逸明一眼,配合著解釋:「顧小姐,他聽不懂漢語。」
「那麻煩幫我問一下,」顧昭月急切地抬起雙眼,「能不能讓這位醫生摘掉口罩?」
陸離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看付邀今故弄玄虛地俯身湊近師逸明,二人相互耳語幾句,付邀今復又直起身形,略帶歉意地朝顧昭月搖了搖頭:「抱歉。」
按照他對二人性格的了解,初步判斷,小烏鴉對師逸明所說的應該是:別裝了兔崽子,你老婆問你話呢。
而師逸明回的是:我不知道回什麼呀,她怎麼一下子就把我認出來了?我還沒做好準備呢QAQ
小公雞:到底怎麼辦,給個准信!
師逸明:不管了,先糊弄過去吧
小重睛:嘖。
然而師逸明越是這麼裝腔作勢,顧昭月就越是覺得他可疑,目光從始至終緊鎖著他,空著的那隻手緊攥成拳,似乎隨時會暴起將『桑益持明』的口罩扯下。
很快,師逸明便收回了手,轉身面向付邀今微微一頷首,竟然還真的有把握治癒顧昭月的病。
他從袍下取出早就準備好的藥方,示意顧昭月用水送服,又託付邀今代為轉告:需要與病人獨處施治,事關祖傳秘方,期間其餘人絕不可靠近。
這般神神叨叨的要求自然是遭到顧昭月母親的強烈反對,她直言這油紙里黑乎乎的玩意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三無偽劣,指不定是黑作坊用土搓成泥丸拿出來唬人。
事實上顧昭月母親的顧慮完全正確,因為師逸明拿出來的這包小藥丸根本就是搗碎的安眠藥混了點山楂泥,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想要用內力助顧昭月調養身體,又怕顧昭月認出自己,所以出此下策,想要迷暈顧昭月再動用內力,也不知道在欲蓋彌彰些什麼。
「沒關係。」顧昭月阻止了母親,「就照桑益大師的意思辦。」
「昭月!」
顧昭月接了傭人遞來的溫水,沒有猶豫地咽下了兩粒藥丸,接著站起身,「大師請隨我來……陸總,符先生,暫且失陪了。」
付邀今眼瞧著師逸明跟隨顧昭月上了樓,在顧昭月母親眼中,這分明是乖女兒被不明底細的賊人哄騙,即將散盡家財全用來買保健品;但在付邀今看來,畫面卻莫名其妙像是唐僧誤入盤絲洞,要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兩個小時後。
師逸明獨自走了出來,內力被掏空的他步履虛浮,一回到車上就癱倒下去。
「治好了?」陸離好奇地從後視鏡里看師逸明。
先前符越還煞有介事地編了個理由,用來跟他說明師逸明和顧昭月的關係:顧昭月失蹤的那兩年裡其實是失憶被師逸明救了,兩人互生情愫,孩子都差點有了。但兩年後顧昭月突然恢復記憶,離開師逸明回了顧家,兩人處於沒有明說但默認分手的狀態,所以他們目前的關係非常複雜,感情也十分微妙。
陸離聽完一點紕漏沒去找,點頭就是一個『信』字。只要他的寶貝今今肯費心思騙他,也算是對他用心了。
「哪有那麼簡單。」師逸明脫掉身上礙事的長袍,「至少還要為她調養十次……」
付邀今笑了聲:「莫非你打算回回都裹得這般嚴實去見她?」
「……」
就當師逸明陷入沉默之中,付邀今手機屏幕忽然亮起,竟然還是顧昭月發來的信息,他點開查看,發現是一張照片,背景是柔軟的寢被,中間是顧昭月的手,掌心托著一枚金屬色的易拉罐拉環。
又一條信息跳了出來:[符先生,煩請轉告桑益大師,他有物件落在我處,勞煩大師改日來取。]
付邀今沉默了一瞬,忍不住輕笑:「師逸明,你的定情信物呢?」
「嗯?」師逸明愣了下,抬手摸向腰側,隨即他猛地坐了起來,「我的戒指——」
「我算服了你了。」付邀今忍俊不禁,將手機遞過去,「你這武術高手的戒心呢?最重要的東西被偷竟然渾然不覺?」
師逸明捧著手機,臉頰一路燒到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