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爾夫說得沒錯,他雖擁有不死鳥的姓氏,血液中流淌的仍舊是低賤的血脈,僅僅是受到了雄子一絲垂青,就膽敢肖想月桂樹上的金枝。
這瞬間,利安德瞳孔中瞬間漫上一抹猩紅的血色,漸漸的,他的眼眶也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紅,委委屈屈地抬眸看了約阿希姆一眼,想要說的話明明就在嘴邊,可在此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怎麼了?」約阿希姆疑惑地問。
利安德閉了閉眼,強行整理好情緒,冷靜克制地開口,「很抱歉,能不能麻煩您和我來一趟,我有很重要的話對您說。」
約阿希姆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十分配合地隨他走到一邊,再確認周邊無蟲之後,利安德連忙迫切地說:「洛朗閣下,待會您在晚餐中千萬不要碰任何酒水,拜託了。」
「為什麼?」約阿希姆不解。
利安德咬咬牙,委婉地說:「可能會有蟲要對您不利。」
「是誰?」
「……」
約阿希姆想到一個答案:「拉爾夫?」
利安德咬住下唇,「總之您什麼也不要喝,不管誰遞給你的水都不要喝。」
說罷,他轉身急匆匆地就要走,卻在下一秒被蟲握住了手腕。
「利奧。」約阿希姆喚住了他。
利安德背影僵硬得厲害,腳步猛地停住。
「我明白你的意思,利奧……但是你知道嗎?」約阿希姆的嗓音之中帶著濃濃的傷感,他緩緩鬆開手,暮色在他的睫毛上碎成冰棱。
約阿希姆抬起眸,對上利安德熔鐵般灼熱的赤瞳,用冷漠到殘忍的口吻挑開遮掩在現實上方的童話幕簾,「我終歸是要喝下一隻蟲的酒,利奧,我別無選擇。」
「一定得是他嗎?」利安德的情緒難得激動起來,「他給你下禁藥,阿希姆,他要我給你下藥,」僭越的稱呼終於不受控制地遵循著本心喚出,雌蟲不甘心地質問著,「阿希姆,一定要是他嗎?」
和他相比,約阿希姆冷靜得出奇,甚至好似是在談及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可是利奧,對我來說,菲尼克斯家族的雌蟲,誰來做我的雌君都是一樣的,沒有任何區別,誰能得到我,我就是誰的。」
利安德睜大了眼睛,呼吸發緊。
約阿希姆神情淡漠地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轉瞬之間又勾起一個熟悉的微笑:「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
「……」
……
菲尼克斯家族的長子拉爾夫長得和他的雌父最為相像,不高,但是非常健壯,肌肉魁梧,對自己的身材非常滿意,認為這是有雌蟲味的體現。
他梳著油光發亮的髮型,見到約阿希姆當真踩著點出現在餐廳里,笑得簡直合不攏嘴,又是幫忙拉開座椅,又是殷勤地為他解開餐巾,奉上菜單,眼睛都恨不得掛在約阿希姆臉上。
畢竟眼前這名雄蟲的俊逸貌美是整個首都無可指摘的事實,每道輪廓都刻著造物主的偏愛,如果不是傳出未婚先育的醜聞,哪能輪得到他這隻從外區來的雌蟲染指?
一想到過了今晚,約阿希姆就會成為他的雄主,拉爾夫全身都燥熱起來,笑容中不自覺帶了點猥瑣。
「哎呀,我特意從家裡拿了瓶好酒來,放在後備箱裡,忘了拿了,」侍者剛端上前菜,拉爾夫就迫不及待地演起了戲,他一拍大腿,興高采烈地對約阿希姆說,「沒事,利安德等車裡呢,我讓他給我們送過來。」
約阿希姆全當不知,微笑著叉起一塊牛排,「不知是什麼酒,竟然不惜這麼大費周章,也一定要讓我品嘗到?」
「那自然是好酒了。」拉爾夫匆匆忙忙側過身給利安德打去通訊,壓低聲音命令道,「送酒過來。」
不出十分鐘,利安德當真捧著一瓶白果酒走了過來。
他目不斜視地在拉爾夫身側站定,「洛朗閣下,雌兄,你要的酒。」
「這可是從小行星帶永凍區採摘釀製而成的軌道冰酒,鈦雪。」拉爾夫自豪地向約阿希姆介紹著。看到雄蟲饒有興趣的目光,他立刻朝利安德抬了抬下巴,「去要兩個杯子,給我還有洛朗閣下倒·上。」
利安德垂著眸,淡淡地應了一聲是。
很快,約阿希姆面前便呈上一杯幾近透明的冰酒,杯壁散發著森森冷氣,一股小氣泡從酒杯中央冒出。
利安德停頓了半秒才緩緩將手從杯子上移開,等再為拉爾夫遞上冰酒時,對方立刻用兇狠的眼神質問利安德有沒有按他說的去做。
「……」利安德有些不情願地閉眼點了點頭。
拉爾夫呵的一笑,端起酒杯,「來,洛朗閣下,我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