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這個道具聽起來也挺逆天的。」
他之前開的那幾張道具卡都算什麼垃圾啊……
「有些場景下會使用失敗,特別是這種帶有幻境因素的,它會讓你誤以為使用成功,實則處於一個新的幻境之中。」付邀今說,「但你既然看到了我之前掐出來的指印,那就證明我們確實回到了現實。」
「……你是故意掐的?」陸離詫異,他一直以為重睛只是單純的手欠。
其實付邀今也說不上自己到底是故意還是無意,在具有幻境色彩的副本裡面隨時留下一點痕跡是他過去刻意養成的小習慣,如今做起來也格外順手,根本不需要經過思考。關鍵有時候這招還不頂用,幻術會將玩家留下的標記也一比一復刻,讓人無法分清虛擬和現實。
見付邀今一反常態地保持沉默,神情也不再遊刃有餘,而是偏冷淡,唇角沒了先前那抹漫不經心令人討厭的笑,陸離莫名有一種將高高在上的神明拖下凡塵的快感。不可一世的聖天使被折斷了羽翼,光潔的外袍沾染上污泥塵土,他非常喜歡這種絕妙的反差感。
「大神,重睛大神,怎麼說啊?」陸離禁不住笑了起來,「這裡哪一部電梯才是正確的?」
「哪部都是錯的。」付邀今轉身走出電梯間,「電梯也屬於交通工具的一種。」
【四、園區內禁止使用任何交通工具。】
「……」
陸離一晚上都在提防景區的觀景車、纜車和滑道,還真的沒有注意電梯的問題,一想到自己差點栽在陰溝里,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付邀今左右觀察了一陣,對陸離揮了下手:「跟我來。」
說話間,他掌心裡出現一隻黃銅羅盤,盤面雕鏤著精美繁複的星辰與海浪紋樣,指針則鐫刻成黑色游蛇,鱗片在光下泛著銅綠色澤,栩栩如生。陸離好奇地走近細看,就發現黑蛇指針竟然是活的,它會隨著付邀今的站位改變而在羅盤中不斷遊走,瑪瑙似的鴉青色眼珠時不時抬起看向它的主人,以及站在主人身邊的陌生人。
「這是什麼?」陸離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小黑蛇的腦袋,下一秒就被黑蛇冰涼的身子纏住了食指。
付邀今沒有阻止他動作:「指南針。」
「我當然知道是指南針,」陸離用指腹托起這隻還沒有他尾指粗的小黑蛇,看它吐出鮮紅的信子,「它是什麼等級的道具,我要再過幾場遊戲才能抽到類似的高級道具卡?」
「……」付邀今覺得他接下來的話對陸離來說可能有些殘忍,「每場遊戲結束後的抽卡環節概率都是均等的,運氣好的話,玩家即使在低層新手場也能抽到高級卡。」
陸離:「……」
陸離將這條該死的黑泥鰍又放了回去。
兩人在角落的樓梯間裡找到了正確的門。
門外的牆上掛著一幅白杏夜景圖,北斗七星高懸空中。春季斗柄東指,如果沒有重睛手上的這枚指南羅盤,正常的破題方式應該就寫在這幅畫裡。
分配給陸離的房間在二樓,沒有指明房間號,門邊也沒有標註任何序號,付邀今就近找了一個房間,結果人站在在房門口一測,又是南北朝向的假門。
陸離隱約知道為什麼酒店裡沒其他玩家了,就這麼三步一個陷阱,五步一處死局,指不定在他來之前,其餘人全都已經死光了。
付邀今握著羅盤,按順序一一站到每個房間的門前,耐心地等待黑蛇在錶盤中遊動。
明明是位列同一排的房間門,付邀今每挪動一步卻都會產生方位上的變化,黑蛇鱗片刮過金屬的聲響和角落中無數植物葉片相互摩擦發出的窸窸窣窣在耳際交織,在寂靜的走廊中格外清晰。
等付邀今走到最靠里的那扇房間門前站定,黑蛇慢悠悠地游向了左邊,不再改變位置之後還盤起身體抬起腦袋來,朝付邀今嘶嘶地吐信子。
「東門。」陸離一喜,「東、西門夜間開放,可以進。」
付邀今沒有立刻做出回應,而是握住羅盤,面無表情地抬起頭:「你數數現在有幾個房間。」
「……」陸離愣了下,後退兩步,轉過頭,目光飛速在每一扇房門前掠過,「……十間,多了一間。」
在他們都未察覺的時候,一扇不存在的門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過道上。
「這裡之前根本沒有門。」
「……」
靜默與沉寂在空氣中蔓延,昏暗的燈光在牆壁上投射出細長扭曲的人影,十扇房間門無聲無息地佇立在遠處,遠處好似有生鏽的合頁正隨著風微微晃動,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有什麼東西正在角落的黑暗裡窺視著他們,隨時都會突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