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看到盤旋在樹枝上的蟒蛇嘶聲張開血盆大口,獠牙上淬滿了毒液,而她就是那隻被盯上的獵物。
全班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女生鼻尖都滲出了汗滴,大氣不敢出地坐在椅子上,大腦一片空白。
她看著監考官復又站直身體拉開距離,隨後漫不經心地瞥一眼桌上的試卷碎片,伸手隨意撣到地上,「試卷損毀視作零分處理。」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便給一條鮮活的生命判處了死刑,女生的大腦似乎還不能清醒地處理這條信息,許久才茫然無措地從嗓子眼裡擠出一聲悲鳴。
可當付邀今做出裁決的時候,教室里的其餘玩家卻是瞬間迸發出狂喜和激動,特別是幾個腦子靈活的,立刻重新翻開試卷一陣狂改。
零分毋庸置疑會成為考場上的最低分,那麼最低分有了,現在就只要保證他們不是那個最高分。
得分1肯定不會是最高分,但極有可能和其他人重複,那麼2?3?……還是搏15、20這樣偏大的數字?
坐在女生前座的那個男人也興奮極了,在心中暗道自己果然沒有賭錯,他一邊瘋狂地修改試卷答案,一邊尋找正當理由粉飾自己的行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弱肉強食是食物鏈的準則,無限空間裡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味呆板地遵守表面上的遊戲規則無異於等死,排行榜上的那些大佬,哪個不是踩著同伴屍骸活下來的敗類?
倏然,他的試卷移了位置,黑筆在答題捲紙上留下一道細長歪曲的線條,男人錯愕地抬起頭,就見監考官仍舊保持著慣有的笑容,只是笑不達眼底,目光中是冰冷不加掩飾的惡意:「大聲喧譁,影響考場紀律,零分。」
男人臉色一滯,猛地往前飛撲要搶奪自己的試卷,卻被付邀今乾脆利落地抬腿一膝蓋撞在他鼻樑上,然後又故技重施拽住男人的頭髮,惡狠狠地將他的臉砸在了課桌上。
這邊鬧出的巨大動靜並沒有影響到其他人的動作,他們畏懼又緊張地低著頭,沒有一個人選擇幫助男人,而是將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試卷上,快速修改答案。
只有一個人無動於衷地坐在位置上,全程沒有任何動作。付邀今握住右手腕,左右扭了扭,湖藍色的眼珠抬起,側過臉,對上了陸離深沉複雜的視線。
提前交卷的考生無法修改答案,付邀今朝他勾起唇角,希望陸離選擇了一個偏小的數字。
最後十分鐘轉瞬即逝,考試結束鈴聲響起的那一刻,如同懸在頭頂的鍘刀終於落了下來,付邀今聽到背後傳來幾聲短促的驚叫,雖然只是試卷上方瞬間批覆出鮮紅色的得分,但精神高度緊張的當下,任何風吹草動都有可能讓這些驚弓之鳥大腦中的那根張到極致的弦崩斷。
付邀今站回講台上,手中出現一張成績單,上面的數字無疑已經宣告了部分人死刑,但惡劣的監考官卻不願給人痛快,偏偏要慢條斯理地一個一個報名字。
第一個被點到名字的人恰好是之前問過考試規則的那個絡腮鬍男人,他緊緊閉著眼睛,上身輕微搖晃,像是隨時都會暈倒一般。
「考了一個很不錯的分數,19。」
話音未落,絡腮鬍的身影便消失在教室里。
不等人其他人反應,付邀今又念出了下一個人的名字,隨著他的話音落下,被點名的人也從座位上消失。
有人握緊手掌不斷祈禱起來,有人崩潰地抓著頭髮……
「8。」
「14。」
……
聽到一些看起來非常危險的數字卻無第二人選擇,留下來的人非常懊惱,悔恨自己的一念之差。
很快,付邀今放下了成績單,教室里還剩下整整14個人,近乎半數,除了卷子被撕毀被判零分以及大聲喧譁判零分的兩人之外,還分別有八個男人和四個女人。
有趣的是,這十一人里竟然有足足五個人同時選擇了數字2,剩下的分別同時選擇了數字4和數字15,還有一個異想天開選擇了數字60,成為最大數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這種生死關頭都沒有聽清遊戲規則。
至於那第十一人——
「老師。」陸離皺著眉站起,「我想知道誰和我得到了同樣的分數。」
在場的其他人都沉浸在死亡的絕望之中,臉色灰敗頹然,只有他態度依舊堅決,劍眉英挺,雙目燃著不服輸的火焰。
付邀今笑著不說話,陸離就直接大聲質問教室內的其他人:「誰也選擇了數字1?」
全場靜默,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卻沒有一個站出來說自己也選了1。
陸離意識到什麼,憤怒地看向監考官。
「你是唯一的1分。」付邀今終於開了口,他從口袋裡摸出那張疊成小方塊的試卷,「但我好像忘了補充一條考試規則——」
他終於不再遮掩對陸離的輕蔑與惡意,滿懷嘲弄地說:「提前交卷視作零分處理。」
「你——!!」陸離在暴怒中迅速冷了眸色,他從袖口滑出黑筆,敏捷如俯衝的鷹隼,頃刻間便逼到付邀今面前,筆尖對準了他脆弱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