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黃毛也得知了這一消息,趁著隔日兩支外勤隊都在地下車庫做出發準備,他暗戳戳地找到陸離和付邀今:「郭鑫炎前幾天已經主動退隊了,還立刻出了外勤不在小鎮裡,不過陸哥你放心,他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等到下次再見面,我饒不了他。」
陸離點點頭:「弄得半死就夠了,別做得太過分。」
「陸哥還心地太善良了。」黃毛吹捧道。
他也不知道受了哪位高人指點,終於明白前幾天他這枚電燈泡到底有多亮,所以再沒要求陸離坐他們車,還很乖巧地寒暄兩句就準備回到赤焰外勤車上。但就在他準備離開之前,倏然發現付邀今從始至終都處於若有所思的狀態,對他視若無睹,黃毛忍不住問:「付哥,你想什麼呢?怎麼心不在焉的?」
……在想他和陸離過去的關係。
明明知道只要陸離不肯說,這永遠都會是個未解之謎,而且立足眼下遠比追憶過去重要得多,糾結它是沒意義的,但付邀今還是忍不住去想。
在意程度甚至超過了不明生物在他腦海里下達的暗示,他暫時都不會像前幾天那樣,不受控制地思索特殊之人到底是誰。
仿佛他和陸離的曾經是什麼至關重要的問題。
檢查完發動機、機油和雪地胎等配件,他將行李都丟進後備箱裡,打開副駕駛車門,靠在座椅靠背上,系好安全帶目視前方。
陸離扭頭看他一眼,手下有條不紊地啟動雪地越野車,笑著問:「還在想呢?」
「……」
「該不會是跟我生氣了吧?講道理,你昨天親口答應的要把我親哭,親到求饒,結果回家倒頭就睡,我還沒和你生氣,你現在居然好意思不搭理我?」
「……」
莫姆小鎮逐漸遠去,行駛過狹窄的隧道,周邊的風景卻沒有改變,仍舊是白茫茫的一片,偶有幾個歪斜的方向指示牌半死不活地栽在路邊,指引著人類最後的歸路。
車輛開出去許久,始終沒有得到付邀今的回應,陸離終於緩緩收起嘴角的笑容,面色陰沉森冷,倏然,他猛地捶了下方向盤,自暴自棄地怒吼道:「是我追的你,行了吧?滿意了吧?」
「我死乞白賴追了你五年,沒追上,你一直不喜歡我,對我不假辭色,現在你知道了,開心了嗎?可以跟我說話了嗎?」
付邀今沒想過陸離會突然情緒這麼激動,略帶驚訝地扭頭看他,「陸離,我不是那個意思……」
話音未落,陸離倏然猛地踩下剎車,把後方緊緊跟隨他的那輛車嚇得差點打滑。
「我們過去根本不是什麼戀人……只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陸離低下頭,長發垂落,烏黑髮絲擋住了他的臉,「你非要知道這些做什麼呢?……等你找回了過去的一切,就又要不喜歡我了嗎?」
「我沒有這麼想。」付邀今側過身想要去看陸離的臉,但安全帶擋住了他,他毫不猶豫地解開,傾身過去,撩起陸離臉側的長髮別到耳後,用視線認真地描摹著他的眉眼。
我真的會不喜歡他嗎?付邀今十分疑惑。從看到他的第一眼時沒來由的熟悉感,到一點也不反感他的接觸,甚至對他那點強制愛的把戲樂在其中……種種跡象都表明他過去應當是對陸離有好感的。
「陸離,我們過去怎麼可能不是戀人呢?」難道是有什麼不可言說的苦衷嗎?否則付邀今想不到他拒絕的理由。
「確實不是。」陸離委屈地紅了眼,垂眸拒絕和他對視,「這次我說的是真的。」
付邀今的直覺向來敏銳,此時此刻陸離沒有說謊,這也能解釋他之前為何總是對二人的關係三緘其口,他抗拒這份實情。
可看著從未如此脆弱敏感的陸離,付邀今非但沒有感到麻煩,反而心軟得一塌糊塗。
或許是剝開層層疊疊的謊言後,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內核過於純潔而真實;或許是付邀今察覺到記憶出了問題,警惕了太久,提防著甚至包括徐陽在內的所有人,今日恰好被陸離戳中了內心最為薄弱的痛處。
他莫名產生了一股衝動,並且毫不猶豫將它說出了口。
「那我們現在是了。」
付邀今捧起陸離的臉,正經地詢問:「你願意嗎?」
陸離愣了一下,有些呆呆地問:「啊?」
「我不知道過去的我是怎麼想的,」付邀今斟酌著用詞,「但現在的我想問,你願意讓我做你的戀人嗎?」
如果說方才那句『我們過去根本不是戀人』聽著隱約是實話,那此刻陸離的震驚便是全然不似作偽,是絕對演不出來的真實:「你說什麼?」
付邀今沒有再多言,微微低下腦袋,下一秒陸離就主動迎了上來,激動地按著付邀今的側臉和後腦貼上了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