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嗎,陸離?」付邀今循著動靜快步往裡走,同時還不忘警惕地看一眼身後,確保不會兩個人一起栽在這裡,雙雙名譽掃地。
屋子裡所有房間的門都緊閉著,付邀今之前曾經來過尚沐家中,清楚大致構造,他目不斜視地錯過儲物間和書房,徑直走向了南面的主臥,再用完好的那隻手轉動門把,果不其然又上了鎖。
付邀今稍稍後退半步,隨即乾淨利落地一腳將木門踹開。
巨大的撞擊聲嚇得房間裡的人影悚然一驚,信息素又濃了一倍,沾染著潮濕的熱意,仿佛粘膩的膠水附著在皮膚上。
付邀今皺眉在門外等了一會,等到外界清爽的空氣湧入驅散了不適感,這才放輕腳步走進去。
昏暗的臥室內窗簾緊閉,地上散落著凌亂的衣物,但細看只是外套和東倒西歪的鞋子,並不涉及更私密的內衣。
付邀今抬起頭,在床頭看到了拿被子匆忙蓋住下半身的尚沐。
……竟然不是陸離被扒光了衣服,跟只燙了毛的白斬雞一樣,成大字形被拷在床上?他很失望。
尚沐的喘息聲很重,面色潮紅,此刻的姿勢很奇怪,微躬著腰站立,雙手向前伸。付邀今又往前走了兩步,就看到尚沐的兩隻手竟然被銬在了床頭的一條裝飾架上,而鎖著他的手腕的東西並不是他猜想的手銬,而是一條彎曲扭成無限循環符號的金屬管。
付邀今往房間另一處角落看,發現了一把缺了一條腿的可憐金屬椅。
見到他進門的瞬間,尚沐就像是徹底絕望一般停止了掙扎。他的手腕處因為不停嘗試掙脫被勒得缺血紫紅,鬢角浸汗,下唇也被自己咬得滿是齒痕。因為羞惱、恐懼等種種情緒,以及受到發情的影響,尚沐臉頰泛著病態的坨紅色,但同時,他的眼底又泛著濃厚的厭惡和不甘心。
明明他就只差一步了……
為什麼!
「陸離在哪?」付邀今開門見山地問。
尚沐沒有回答他,發情期的Omega情緒更容易激動,意識到他生米煮成熟飯的計劃被破壞後,眼眶瞬間湧出了淚,他忍不住帶著哭腔質問:「我到底比你差在哪?陸離竟然為你守身如玉成這樣!寧願自殘也不肯碰我!」
沒有的事,陸離絕對不是為了誰守身如玉,就是純粹的不想碰你。
尚沐還沉浸在自己的腦迴路里:「我可是Omega,你只是一個Beta而已!而且我還是,我還是——」
我還是重生者!我重來了一世,知曉未來,為什麼還是事事不遂我意?為什麼會淪落到現在這樣?
「你太貪心了。」付邀今冷淡地說。
有人懷揣著天真與期待,按照最美好的方式為你安排了道路,你明明可以做個美夢安心結束這一生,卻非要留下,野心勃勃,但又沒有足以支撐欲望的能力,最後就只能這樣以極為不堪的方式慘澹收場。
重來一遍的人生就一定會朝好的方向發生改變嗎?
可能還不如之前。
……或許每個人終究還是會重蹈覆轍。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有什麼錯……」尚沐低聲喃喃著,「大家不都是這樣的嗎?難道就只能Alpha可以一個接一個地出軌,Omega就只能從一而終?貪心有什麼錯?人都是貪心的!欲望永無止境才是順應人性,我只是想要更好的生活,我只是想往上爬,我有什麼錯!」
他的嗓音越來越大,脖子都因為激動變得赤紅,崩起筋絡。
「所以如今的你和那些Alpha又有什麼區別?」付邀今問。
上輩子糟糕的婚姻還是在尚沐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他憎惡給他帶來的不幸的丈夫,可一旦當他有抉擇的機會,他就會義無反顧走向和丈夫相同的道路,成為和他丈夫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人。
尚沐淚水淌了滿臉,胸膛大肆起伏,但和他相對的付邀今從始至終語氣都是淡然的,情緒幾乎沒有波動:「既然你做出了選擇,那就承擔這個選擇可能會帶來的後果。或許你曾經是受害者,在無盡的痛苦中詛咒傷害你的人,那麼現在不過是那些詛咒一視同仁地應驗在你身上,有什麼好不明白的?」
「別跟我講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尚沐的眼球上遍布紅血絲,死也不肯承認他的錯誤,「你就是什麼好東西嗎付邀今?你也心懷叵測貪得無厭,傍上陸離還不是為了他的錢,你又比我高尚到哪裡去!」
「那我也遲早遭到報應。」付邀今非常無所謂地說,「連不得好死的覺悟都沒有就敢劈腿出軌,你想得可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