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說什麼來著,哦,她是這樣說的。
「人家哥兒不顧名節救你,不管是為了人家的名聲,還是為咱們雲家的清譽,你都應該把對方給娶了。你若是不把他娶了,以後他會被人指指點點,甚至會一輩子嫁不出去。那你的行為就是不仁不義,你大伯最討厭不仁不義之徒,你自個可要千萬想清楚了。」
蘇青箬當時很想說,他沒有關係的,他本來也嫁不出去。鄉下也沒有那麼多講究,以前他跟大家下地幹活,免不了會把衣服給弄濕了,在他們鄉下根本不在乎這些。
但是很可惜,他是個啞巴,他沒辦法說話。
同樣的,他也不識字,也沒辦法把自己的想法寫出來。
他只能用力地比劃,努力表達他不需要讓三公子為他負責。
但是不管他如何比劃,根本沒有人在意他的想法。
他爹,巴不得他趕緊嫁出去。一來能夠靠著他拿到一筆彩禮,二來還能早點擺脫他這個啞巴。
雲家三夫人那邊,就更不會在意他的想法了。
她只是想要早點打發了三公子,省得以後三公子有出息了,再回家跟她兩個兒子爭家產。
如今這個結果挺好的,三公子沒有死也廢了,又娶了一個啞巴夫郎,他以後就是想翻身也翻不了。
再加上,三公子一向心高氣傲,如今被她逼著娶個啞巴,根本不需要她再出手,他都能自己把自己鬱悶死。
之後兩個人就匆匆辦了婚事,雲家那邊就只來了一個婆子。
婆子給了蘇老三五十兩銀子,蘇青箬就抱著一個破舊小包裹,十分狼狽的嫁給了雲三公子。
成婚當日,三公子喝了很多酒,然後又大動了肝火,當天夜裡就病倒了。
對方這一病就是小半年,再加上他不喜歡蘇青箬,覺得蘇青箬是雲夫人那邊的。覺得他們是故意聯合起來,想要一起羞辱他的。
所以他看蘇青箬不順眼,不僅不跟蘇青箬圓房,還天天縱容下人羞辱他。
蘇青箬嫁過來的時候,就只帶了一身換洗衣服,然後就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夫家這邊不給他置辦新衣,他自己又已經從蘇家嫁了出來,身無分文的他大冬天就只能穿著單衣。
要不是他妹妹心疼他,偷偷想辦法給他弄了個破棉襖,估摸著他早就被活活凍死了。
蘇青箬現在會天天上山,也是因為夫家這邊不給吃的。他為了不被餓死,就只能上山挖野菜,這樣還能給家裡弟弟妹妹一些。
蘇家的日子不好過,下頭還有一群的孩子。蘇老三夫夫只在乎小兒子,剩下那幾個完全不管不問。
蘇青箬放心不下他們,就只能想著法子貼補一二。
只可惜,他自己就是個自身難保的,就算想要貼補家裡也很困難。
……
村裡有人看到蘇青箬這麼早進山,就忍不住偷偷的在背後議論開了。
一個年輕婦人小聲說:「本來以為他走了大運,僥倖嫁給了雲家三公子,以後就能當富貴人家的夫郎了。如今看來富貴人家的夫郎,好像也不是那麼好當的。聽說他都已經成婚半載了,到現在還是個完璧之身呢。」
與年輕婦人站在一起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夫郎。
對方聽到她的話,忍不住笑呵呵的說道:「可不是呢,他剛剛嫁給雲家那三公子時,他那個爹和他弟弟可是得意的不行啊,天天在村里吹噓他們家以後要富貴了。呵呵,結果沒有想到,人家三公子根本看不上他們家那個土包子。也不看看人家是什麼身份,就算人家是家裡不受寵的庶子,就算人家被家裡扔到了鄉下莊子,人家也跟咱們這些泥腿子不一樣。人家三公子是讀書人,人生得什麼樹什麼風的,怎麼可能會看得上一個泥腿子?要不是雲夫人故意算計,當眾逼著三公子認下這門親事,三公子怎麼可能會願意娶他啊?」
說到這裡,那夫郎微微嘆了一口氣。
「說來,這三公子也是可憐人,明明是知縣大人的兒子,卻要一個人被趕到鄉下來。那樣一個金貴的公子哥,如今來到咱們這樣的小山村,心裡估計會覺得不平衡吧。」
年輕婦人聞言也跟著嘆了一口氣,「那也沒有辦法啊,誰讓他不占嫡,也不占長呢。他上頭有個庶長子大哥,還有個身為嫡子的二哥,他這個老三還是個侍女所生,可不就成了家裡最好拿捏的那個。」
雲知縣一共三個兒子,老大是庶出,老二是雲夫人親生的。
老大雖然不是夫人親生骨肉,但是自幼就在夫人膝下長大的,實際上和親生的沒有什麼區別。
只有老三比較特殊,既不是夫人親生的,也不是她養大的。
加上他母親還活著,他在夫人眼裡就十分的礙眼,說是眼中釘肉中刺都不為過。
不等他們兩個人繼續說下去,遠遠的就看見了一道婀娜的身影。
那是一個眉目如畫的年輕姑娘,那姑娘可不是他們村子裡的人,而是跟著三公子一起來鄉下的侍女。
雲家的這位三公子,就算不受寵,就算被送到了鄉下,身邊還是帶了兩個下人。
這兩個下人,一個哥兒,一個姑娘。
姑娘叫澤蘭,也就是他們看到的這個年輕姑娘,據說是雲家給三公子找的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