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四房這回是真靠不住了。
難不成,她真得拉下老臉,去貼著三房和大房?
三槐堂這裡,四太太與四老爺早已為這件事吵翻了天。
四老爺虞青川反覆問了春生幾次,確認明璋竟落了榜,抬手就將茶碗恨恨摔在了地上。
春生的手被劃出幾道血口,卻也不敢動彈半分。
四太太冷著眼從旁道:「差著一名也是沒考中,怪得了誰?先前考麓山書院便沒中,如今秋闈又是不中,我看啊,即便再等三年,他也未必有那個命。」
虞青川聽不得這些喪氣話,怒火衝著四太太而來:「早就叫你幫著收拾笈囊,你若像三房那般,早早給他備了炭爐、油布帘子,那解元的位子輪不到他虞明澈去坐!」
四老爺背著手,在屋中踱來踱去,滿口都是「婦道人家壞大事」「頭髮長,見識短」之流。
四太太老神在在坐在一邊,等他念叨夠了,這才幽幽開口:「你當解元是那麼好拿的?」
「我聽人說,明瑾如今出息了,調去北府軍的積弩營做了射聲校尉。這可是北府八校尉之一,往後但凡能立軍功,明瑾可就翻身成了朝中武將。如今,他這樣的紈絝子竟都能與尚書府議親了。」
見四老爺黑著臉不說話,四太太心裡便更舒坦了。
又道:「那明澈中了解元,多得是官宦之家榜下捉婿。說不定,不用等明年春闈,媒人就該把西院的門檻踏斷了。」
「唉,也不知明璋的婚事拖到三年之後,能不能有個好?」
四老爺終於聽不下去這番陰陽怪氣,甩袖出了屋門。
殿外,虞明璋慘白著一張臉靜靜佇立著,一雙眼睛裡寫滿了怨毒和不甘。
第29章
明澈考中解元, 的確是件喜事。
三太太顧念著明年二月的春闈,沒敢太過喜形於色,只笑著問明澈想要什麼, 儘管拿老爺的體己錢去買。
三老爺虞青柏在邊上繃著一張臉,僵硬又心疼地點著頭。
虞明澈見狀,忍不住笑起來, 只要了幾冊新刊書目。
合計不到一貫錢,當不算貴。
三房一家正和樂融融, 嚴媽媽從二門上過來,一臉古怪稟報:「太太, 老太太從隔壁東院過來了, 說是……要給二爺賀喜。」
周氏面上的笑瞬間淡下去,垂眸思索片刻,吩咐嚴媽媽:「你走一趟清心堂,將大太太和明瑾一道請來,就說老太太有好事要宣布。」
從前沒分家的時候,大房和三房就沒沾過老太太的光。如今都分了家, 自然更不指望。
只要大嫂從中攪和攪和,老太太縱有算計,也得衡量一番。
周氏暗自嘆了口氣, 囑咐明澈繼續做自己的事,帶著丫鬟去了前頭會客。
姚老太太沒見到明澈, 面上略有幾分失望。
她對著三太太倒也不含糊, 開門見山道:「老太爺在世的時候原是跟我提過一嘴,說明澈這孩子瞧著不聲不響,卻是個有大才的,這般跟著家裡的姑娘們從了水字輩, 總歸不好看。」
「他生前便為明澈擇了一個『琮』字,依我看,便趁年前將名兒給改了,往後上了族譜宗譜……」
原來是奔著明澈前程來的。
從前,因著老爺是庶出子,她用盡了手段不叫兩個孩子從玉從水。這會兒卻又扯著老太爺做遮羞布了?
周氏皮笑肉不笑道:「兩個孩子使喚十餘年的名字,早便習慣了,哪兒用得著再大費周章的。再者說,單單明澈改回去從了玉,明月呢?也沒跟著從姑娘們的水字輩不是?這兄妹倆關係一向好,明澈定然不願意為個稱呼,叫他妹妹傷了心。」
姚老太太一臉訕訕,顯然是忘記了明月這茬。
但她向來臉皮厚,也沉得住氣,默了片刻就順著周氏的話退讓:「這也沒什麼難的,明月畢竟是高嫁,從水若挑不出好字,便跟著明澈從玉也使得。我看吶,連音都不用改,就喚作『明玥』如何?」
周氏覺得老太太怕是失心瘋了。
轉念一想,又明白了她為何願意讓步至此來拉攏。
老太太今年六十有五,眼瞧著是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身子骨也大不如前。她是怕擅作主張分了家,可分出去的西院卻越過越好,東院兩房扶都扶不起來,到了地底下沒法跟老太爺和虞家列祖列宗交代。
呵,原來她也有怕的時候。
周氏不接話茬,姚老太太有些拿不準她的意思。
正欲再問,外頭傳來大太太的聲音:「喲,老太太說要公布好事兒,就是給明澈和明月改名兒?那咱們瑾哥兒也升了射聲校尉,明澤又是東海王妃,老太太打算給個什麼好呢?是將東院換給咱們住,還是直接將那兩房攆出門去?總不能,什麼表示都沒有空手套白狼吧。」
大太太跨進門來,笑盈盈和周氏打個招呼,便坐在她上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