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佑豐:「……」
約有兩息,陸佑豐才反應過來。
救命。陸佑豐一板一眼地說:「打擾了。」
轉身,闊步回到原來的位子裡,陸佑豐連喝三杯溫酒壓驚。
——男人,一旦痴迷風月,那行徑簡直沒眼看。
「你瞧。都說了是為你好。」謝庭鈺的話里甚至帶著一點調侃的腔調,「叫你好奇。」
陸佑豐:「呵。誰能想到謝大人也會跟十五歲初經人事的毛頭小子一樣,荒唐。」
謝庭鈺不過一聲笑。如今他美玉在懷,並不介意他人笑話。
還是說回正事。陸佑豐接著前邊沒說完的事情往下說:「大人要跟太常寺、鴻臚寺、翰林院這三家搶人。你想想,跟這三家比起來,大理寺能是舒服的地兒?我可沒你會忽悠人,這封請願書你來寫最合適。」
「是誰?能讓大人費如此心思?」
「你聽了准覺得奇。是太常寺正卿嚴大人之獨女——嚴飛凝。」
「啊——」
「你之前不在玉京,不曉得此女,且聽我給你慢慢道來……」
剛好是謝庭鈺去涼州的那三年發生的事情。
嚴大人老來得女,對嚴飛凝十分愛護,且此女自小知書能文,十四歲就成了女學士,形貌更是出挑。當爹的誓要為乖女兒尋一個有才有貌的佳婿。
吳御史有一個兒子名吳善芳,年二十,尚未娶妻,人物還算周正,但是文章學問普普通通,會試連考不中,走了後門才得以尋個官來做,現在邊做官邊讀書。
吳御史得知嚴大人有位佳女,便要為自己的兒子說媒,與嚴大人做親家。
嚴大人哪裡同意,百般拒絕。
吳御史懷恨在心,藉機在前往西遼講和的使團請願名錄里,加上了嚴大人的名字。
去西遼講和,路途遙遠不說,還可能命喪於此,是一門極危險的差事。
然而聖旨頒下來,年邁的嚴大人只好啟程前往西遼。
嚴大人擔心吳御史會對女兒不利,臨行前要將她交由其表舅照顧,哪知嚴飛凝決意隨父前往西遼,與使團眾人一同承擔講和重任。
嚴大人說不過她,百般思量下,答應她一道同行。
如今西遼與大奕兩國之間的講和書已經戳章簽字,一份送回西遼,一份上呈大奕。使團不日就要啟程返京。
皇上聽聞嚴飛凝在西遼的事跡,大為讚嘆,書信嚴大人,問其除了各種賞賜外,還想為女兒求一門好親事還是一個好官職。
嚴大人為女兒求一個好官職。
人物雖少,但本國確有女子入朝為官的案例。
因此,有了太常寺、鴻臚寺、翰林院與大理寺搶人的事情發生。
謝庭鈺聽完,感慨道:「巾幗不讓鬚眉。——寫是能寫,但人家能不能看上大理寺,我可管不著。」
「得嘞。」
事情一說完,陸佑豐立刻起身告辭。
實在受不了這個肉麻至極的地方。
行至長廊時,巧遇前來尋謝庭鈺的柳世宗。
陸佑豐即刻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與柳世宗互行一禮後,說:「柳侍郎,你趕緊去看看庭鈺罷。他……哎!」
柳世宗當下還以為謝庭鈺的身體又出了什麼問題,急匆匆進屋,繞過寶相繡紋黑緞行障徑直走進去。
「庭鈺,陸大人說你出事了?你——」
柳世宗眉宇間的擔憂瞬間變成冷漠鄙視——
這時的謝庭鈺是左手攬著棠驚雨的腰,右手點在她方才記錄的冊子上,指正補充上面的內容。棠驚雨一邊聽著,一邊按他所說用硃筆在冊子上批註修改。
見了柳世宗,謝庭鈺冷嗤一聲:「這個陸佑豐,方才還說我能忽悠人,我看他這忽悠人的功力也不低。」
柳世宗比陸佑豐強一些,還能此地滯留片刻。
他掃了一眼低頭提筆的棠驚雨,再看向姿態慵懶的好友,搖搖頭,說:「實在沒眼看。」
謝庭鈺飛來得意的一眼。
柳世宗閒然轉身,繞過行障,走到行障一側的桌前坐下。
桌面已經重新收拾過,李達知道這位柳侍郎不愛喝溫酒,故此給他奉上的是一壇冷涼的玉潭春。
這次前來,柳世宗是來跟他說先太子一案已經被聖上翻上檯面,要徹查玉京各大世家。
也就意味著,他可以「康復」了。
說完後,柳世宗端著一杯玉潭春,望向屋外淅淅瀝瀝的玉沙雪,嘆道:「這玉京,怕是要翻天了。」
謝庭鈺比他樂觀些:「也說明,潤文的機會來了。」
柳世宗低頭一笑,飲盡手中的涼酒:「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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