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星空把門打開了一條縫,外面的亮光劃拉進來,她看見祁野在桌上擺花瓣,點蠟燭,剛擺好又站在桌邊仔細看角度,換來換去的,傻的可愛。
付星空心裡一下就柔軟下來了。
原來結婚的事不祁野不是忘記了,而是打算給她個驚喜,才這麼笨拙地裝睡,偷起,還半夜擱這裡吹氣球,擺心形的蠟燭和花瓣。
付星空的手握著門把,忽然鬆了,木門朝外盪開,並發出吱呀一聲悶響。
空氣凝結。
祁野緩緩轉過頭,看見付星空跟只貓一樣蹲在房間門邊偷看他。
他虛眯了下眼,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怒,把手裡的氣球往懷裡縮了一點,好似還想隱瞞,「我……」
付星空:「…你…在幹嘛?」
祁野準備了一半被拆穿了,有點沒面子,他嘴硬地狡辯說,「練肺活量。」
付星空:「……」
真夠扯的。
付星空又看看桌上,緊追不捨地問,「那花呢?還有蠟燭。」
祁野直勾勾看著她,安靜了半晌後,突然說了句:「嫁給我吧。」
付星空頓住不動,燭火在他乾淨深邃的眼裡搖動,滿是期待和炙熱的真誠。
她就是在等這一刻,所以心裡當然開心得像難以言表,臉上卻強裝鎮定。
她伸出手,衝著他揚了揚手指,「…咳…」
戒指呢?
祁野看看她刻意秀出的無名指,忽然有點無措,沒想到她這麼幹脆,他抓了幾下頭髮,猛地躥到她身邊,先把自己準備好的戒指套上去,再開口問:「真答應了,不反悔?」
付星空:「你都戴我手上了,還問?」
祁野捧著她的臉,狠狠親了一口,「明早去領證,一輩子不准反悔。」
付星空:「明天周末,不要急不要急,誰反悔是小狗。」
耽擱了兩天,領到證那天雪剛好停了,天氣格外晴朗,祁野騎著自行車帶她回學校。校園裡面,樹葉片片垂落,和風溫順怡人。
付星空抓著他的衣擺,把臉靠著他的背上,宛如回到了高中時代,放課後,她等祁野打完球,坐著他的自行車回家。
那時候,他的背影就已經會偶爾出現在她少女情動的夜夢裡。只是一個太過遲鈍,另一個小心翼翼,才讓他們錯過經年的青蔥時光,把心意藏匿在心底。
付星空看著行人來去,背著書包或提溜著飯盒,感嘆道:「真沒想到,還沒畢業,我竟然把婚給結了。」
祁野挑眉:「聽你這樣說,是遺憾了?」
付星空:「不遺憾啊,我這是驕傲,跟你在一起多好。」
「……還能加學分。」
祁野:「……」
雖然這話也是他自己說的,到底是聽了心裡莫名有點空落,「我就沒別的價值了。」
付星空:「不是,你不是還帥嘛,而且你身材也好,身高也夠,成績又好,又懂疼人。」
「是你的話,我們應該能過一輩子了,祁野。」
她的臉貼著他的脊背,像依靠一個避風港一樣依靠著他。
穿行的路兩邊都是樹,颳了紅色的橫幅,一瞬間他們像真的穿越回到了宜城中學。
樹葉攢動,衣袖翩飛。
一輩子有多長,祁野和付星空都沒體驗過。
他卻忽然想到這份感情的起點,那封讓他誤解的情書。
以前或許會怨惱,也許沒有這事更好,不至於讓他自作多情三四年。
而現在,他卻心懷感謝,感謝這個誤會,讓他知道他心裡暗藏的情意,也讓他明白付星空對他有多麼重要。
那些放學後的深夜裡,混亂曖昧的自我拉扯。
在匆亂的人群中,佯裝自然,卻故意等待她的腳步。
在進球後,於雜亂的男男女女中,第一個去尋找她的視線。
每一次嘴硬的拒絕又後悔的擔心。
暗地裡警示每一個覬覦她的人,想讓她只屬於自己的霸道占有欲。
好像非得做到現在這樣,光明正大地把她和自己永遠綁定在一塊,祁野才能讓自己躁動不安的心不再懸空,落入實地。
「付星空?」
「嗯?」
「……」
「幹嘛,叫了我又不說話。」
「沒說過肉麻的話,有點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