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鴻於點點頭,道:「只怕他下一步,就是借榮王之手除掉我了。」
曹貴妃臉色忽然變得蒼白,道:「此人必須馬上除掉,否則為禍無窮。」
昭陽急忙阻止道:「不行,不能殺他。」
曹貴妃瞪了她一眼,道:「你懂什麼,不殺他,他就要殺你皇兄,殺你娘了,你以為他會不殺你嗎?」
昭陽被她這話嚇得身子往後一縮,嘴巴扁了扁,眼淚立馬就盈滿了眼眶。
梁鴻於瞧了她一眼,道:「他心裡只有林洛洛,你早該死心了。」
昭陽憤怒地回擊道:「那林洛洛心裡也只有他,你才該死心。你不搶他妻子,他又怎麼會想害你?」
「你……」
「好了,不許吵了。」曹貴妃喝止兩人,氣惱道,「你們兩個能不能有點出息,尤其是你,於兒,你為了一個女人,不聽娘和舅父的話,鬧得如今這步田地,你如今還不知悔改嗎?」
梁鴻於低頭不語,曹貴妃掃了兩人一眼,道:「現在我們第一要緊是同仇敵愾,陽兒,我們今天在這裡說的話,你一句也不許同別人講,尤其不能去告訴趙安柏,若是說了,你就等於親手殺了你娘和你哥哥,聽明白了嗎?」
昭陽點點頭,垂頭不語。
「於兒,既然現在知道背後之人是誰了,你說說,你要如何先下手為強?」
「將趙安柏抓起來,逼他交代與榮王的勾結,就算不能順藤摸瓜將榮王帶出來,至少也讓他少一個得力助手。」
曹貴妃嗤笑一聲,道:「趙安柏看著文弱,其實性情剛強,除非鐵證如山,否則你要怎麼逼他?」
梁鴻於沉默了一會,咬了咬牙,仿佛終於下定決心一般,道:「只要我拿住林洛洛,不怕他不說。」
曹貴妃深吸一口氣,眼中流露出欣慰之情,微笑道:「好,你終於懂事了。」
頓了頓,又道:「但僅僅把他抓起來還不夠,沒有真憑實據,榮王說不定會反咬一口說是污衊,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太后不會坐視不理。」
「所以抓趙安柏一定要有足夠的理由,讓太后也不能說什麼,娘你放心,我會有辦法的。」
曹貴妃點點頭,想了想,又道:「若是我還能再見你父皇一面就好了。」
「父皇其實很想見你,只是他不便來。」
「你們回去跟他說,我已經重病不起,命不久矣。」
梁鴻於和昭陽兩人面面相覷,曹貴妃笑了笑,道:「你們只管去說,他不會怪罪你們的。」
「是。」
*
梁鴻於和昭陽探望曹貴妃次日深夜,梁肅引便來到了她所居的冷宮。
曹貴妃入宮二十餘年,之所以深受梁肅引的寵愛,不單單是因為她身姿卓絕、品貌風流,更是因為她善於揣度人心,說話行事都直達梁肅引的心坎。此番曹貴妃被廢去封號打入冷宮並不是出於他本意,故而曹貴妃讓人傳話說自己重病,他自然再難冷靜。
春寒依舊料峭,偏殿內冷冷清清連燭火也無,孫敏提著一盞小燈走在梁肅引前面,敲了敲殿門,毫無聲響,梁肅引心中一急,快步走向前推開了殿門,喊了一聲,「雲清。」
沒有回應。
孫敏走進去點燃幾盞燭火,殿內一應陳設老舊簡陋,梁肅引心頭一酸,轉身掀開右側臥房的門帘,又喊了一聲,「雲清。」
「陛下?」
微弱的聲音從床頭傳了過來,接著又是一句喃喃自語,「陛下怎麼會來,我又糊塗了。」
梁肅引只道她真是病糊塗了,急忙走過去,黑暗中「哐當」一聲撞上一隻椅子,差點摔倒。
「孫敏,點燈。」
「陛下?真的是陛下來了嗎?」
孫敏進來將桌上的燭火點燃,只見曹貴妃半撐著身子趴在床沿,臉色蒼白如蠟,頭髮枯燥蓬亂,嘴唇則已經乾枯起皮,她眼中含著淚,臉上卻勉力帶著笑,道:「陛下,您來了。」
梁肅引走過去扶著她坐起,想起她往日種種嬌弱可憐,不禁心疼道:「雲清,你病了,怎麼都沒人來告訴朕。」
曹貴妃搖搖頭,笑了笑,「臣妾沒事,陛下能來看臣妾,臣妾就是立刻死了,也心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