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眾臣議論紛紛,戶部尚書崔恆站出來道:「榮王所部遠至遼東,遠水救不了近火,裴儀此時正在龜茲作戰,距離更近,他在西境帶兵已有數年,也曾立過不少戰功,臣認為,調派裴儀所部救援最為妥當。」
石弘回道:「裴儀將軍部下兵力有限,且近來西邊烏護亦常生事端,若是將他部下五萬兵馬全部調往伊吾解圍,若烏護族趁虛而入,恐反致其腹背受敵。據臣所知,榮王所部兵馬在河東駐有六萬,目下河東遼西太平,調兵五萬日夜兼程,快則五六日,多則十日,即可至伊吾。」
老太傅鄺蘭仟摸著花白鬍鬚道:「河東在京城正北,此處兵馬如何能隨意調動?」
底下大臣紛紛點頭,正是此理。
梁肅引掃視一圈,見太子梁鴻於垂頭不語,便問道:「太子,你認為此事該如何是好?」
梁鴻於抬頭道:「父皇,依兒臣所見,河東位置重要,皇兄部下兵馬不宜隨意調動。目下伊吾城內尚有八萬兵馬,只要從龜茲調回五萬兵馬,與城內兵馬對鐵忽進行裡應外合、兩相夾擊,定能速速退敵。此外,西境此次損失兵馬過多,兒臣建議,即日起在全國招兵團練,以作補充。」
梁肅引聽了他這一番言論,欣然點頭,臉色終於和緩不少,「好,太子近日確實長進不少,就按太子說的去辦吧。」
眾臣領命退朝,趙安柏早已按捺不住一路跑到宮門,從白羽手中奪過韁繩,跨馬便往西市奔去。
他狂奔到張老闆家,剛衝進門就與張家兒子撞了個滿懷。
張公子從地上爬起,正欲發火,定睛一看,忙跑上前來將他扶起,滿口歉意:「大少爺,怎麼是您啊,怪我不長眼,您沒事吧?」
趙安柏拍拍衣服,抓住他問道:「你父親可有給你來信?」
張公子搖搖頭,「我爹他們到伊吾城應該有些日子了,他一般到了就會給我寄一封信,此刻應該還在路上,估計得再過幾日。」
趙安柏聽了,滿心失落,轉身便往外走,張公子見他神色異常,也不敢多說,眼巴巴看著他走遠。
西市人馬繁雜,他牽著馬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
「聽說了嗎?西境要打戰了,伊吾城都快破了。」耳邊一個路人說道。
「怎麼沒聽說,我隔壁那家,他兒子今年第一次出西境賣貨,去了快兩個月,一點音信都沒有,老兩口快急死了。」另一人回道。
「我本來今年也打算去一趟的,家裡有事沒去成,倒是好事了。」
「可不是,打起戰來,都瞧著我們做買賣的有錢,沒錢也有貨,最先遭殃的就是我們了。」
眾人一陣附和,又一名年長的人嘆息道:「誰能想到啊,伊吾城都二十多年沒打過戰了。」
趙安柏聽得心中愈發焦躁,卻又無計可施。
他看著來來往往的人,似乎每一個臉上都掛著笑,人們笑著挑選西境來的織毯,笑著品嘗小食攤新烤的胡餅,笑著與擦身而過的人寒暄,笑著斥罵自己頑皮的孩子……唯獨他笑不出來。
「大少爺。」白羽氣踹噓噓地向他跑過來,「可算找著您了,韓少卿,在找您。」
「找我什麼事?」
「他說讓您親自去找他,與公主大婚那日的事有關……」白羽終於喘勻氣息,小心翼翼道。
趙安柏一聽,立刻警覺,翻身上馬,「你自己回府。」
說罷揚長而去。
昭陽公主成婚當日駙馬被搶,朝中震驚,坊間百姓卻傳為笑談,梁肅引盛怒,命大理寺務必查個水落石出。
而負責查案的,正是同為大理寺少卿的韓少川。
「韓大人。」趙安柏趕到大理寺直奔韓少川所在側廳。
韓少川正在與幾人說話,見他進來便將人打發出去,招手示意他近前。
趙安柏走過去,面上雖十分鎮定,心裡還是有些發虛。
韓少川心思敏捷,斷案明正,他若是查出什麼,只怕難於遮掩。
韓少川意味深長地瞧了他一眼,遞給他一張對摺的紙。
趙安柏猶豫著接過,打開來看,只見那紙上畫著一隻青雀,眼珠怒突,雙爪尖銳,雙翅大開,尾羽收攏,似要破紙而出,將他撕個粉身碎骨。
趙安柏半是驚悚半是疑惑道:「這是……」
韓少川點點頭,「那日追殺你的黑衣人每一個左臂內側都刺有這個圖案。」
趙安柏看著手中的圖陷入深思,那日他們真正要殺的人是林洛洛,但是,理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