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璨沒聽見他的自言自語,此刻他沉浸在擁有蛋糕的快樂里,「小喬,這是你做的嗎?我好喜歡!」
喬四海表情複雜了幾秒,而後默認了薛璨的話,他乾笑道:「喜歡就好。」
薛璨當然喜歡,喜歡到都捨不得去吃,在冰箱裡放了好幾天,最後實在是不吃就要壞了,沒辦法戀戀不捨的吃掉了。
這樣的事情,在喬四海住下的這段日子裡經常發生。譬如,有一天薛璨心血來潮想拼積木,但是島上沒有賣的,他和喬四海抱怨了幾句,結果第二天他就收到了嶄新的積木。又比如,他看電視劇里女主吃國外的一款巧克力,他也想吃,隨口和喬四海說了句,沒過多久就看見巧克力放在了他的枕頭底下。
起初,薛璨以為是喬四海和小姨結婚以後心思變的細膩起來,再加上格外關心他,所以不管他提什麼都會想方設法滿足他的願望,可漸漸的次數多了,薛璨開始覺出不對勁來。
這天早晨,他和喬四海說昨晚看的電視劇劇情,女主收到了一大束滿天星,他覺得很漂亮。晚上回到房間,就看見床頭擺放著一束純白的滿天星。
薛璨拿起滿天星定定看著,而後緩緩抬頭看向頭頂的明亮的光。
喬四海敲他的門,「晚上還吃夜宵嗎?」
見薛璨表情奇怪,他問:「怎麼了?」
「小喬,這花是你送的嗎?」薛璨問。
喬四海張嘴想應下來,但看著薛璨的表情,他一瞬間明白過來,薛璨是猜到了什麼,再說假話也沒用。他無奈的笑了笑,說:「我就說嘛,騙不了你多久,那小子還不信。」
手裡的花被攥的更緊了些,薛璨咬緊嘴唇,將自己釘在原地,「他沒走?」
喬四海在床邊坐下,「你在這,他能走哪去。」
「你看他現在當了小老闆挺風光的,實際上內里難受著呢,在他那,你的事過不去,要不是萬幸找到了你,我也不知道他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喬四海提起來滿是惆悵,蔣青緋的這五年他是實打實看在眼裡,他把他看到的聽到的有關蔣青緋的一切都講給薛璨聽。
……
「我也沒想到他會大冬天跑去跳河,給我氣的在病房裡他剛醒過來我就想罵他,那不是傻子嗎,那麼冷的天淹不死也要凍出毛病,但是吧,看著他那樣,我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喬四海嘆了口氣,「不過最後他那腿也還是落下了毛病,颳風下雨就難受,嘴還死犟說沒事。」
薛璨一直沉默聽著,臉蒙在陰影里看不清表情,直到這一刻,他像是終於捱不住了,轟的一下站起來,聲音打著顫,「他現在在哪?」
第95章
小島的夜安詳又熱鬧,遛彎結束的大爺大媽三三兩兩往家走,小朋友們追逐打鬧著穿過街頭巷尾,昏暗的街角,有情侶相擁在一起說著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悄悄話。
薛璨衝出小院,沿著小路狂奔,他手裡還緊緊攥著那束純白的滿天星。
他聽見自己的心臟在狂跳,劇烈的仿佛要從胸腔中衝出來。這一路,腦海里不斷地在浮現過往與蔣青緋相處的點點滴滴,起初臭臉的蔣青緋,總是皺著眉頭不耐煩的看著他,可那時候即使被嫌棄心裡也是歡喜的。他趴在書桌上,假裝睡覺實際卻在偷偷看旁邊專注做題的蔣青緋,心想他真厲害,那麼複雜的題,轉了一圈筆就會做了。
他想討好蔣青緋,在他桌子上放大白兔奶糖,對方不領情,又把糖推回來,他攥著那顆糖,感受著殘存的溫度,然後拆開糖紙,咽下那口甜。
薛璨心裡有一個小本本,滿分制,起初加加減減,給蔣青緋打分只有10分,那10分還是因為他長得好。蔣青緋有潔癖,總是嫌棄他不乾淨,蔣青緋越嫌棄,他就越故意惹蔣青緋炸毛。
泡在鹽罐里的糖,有意藏起來的快遞,樓下味道很好但吃了容易壞肚子的包子……他知道蔣青緋討厭他,有意同對方較勁,又想要蔣青緋記得他。
本來沒抱著捂熱蔣青緋那顆心的準備,卻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常板著冷臉的人突然對著他多了很多生動的表情。像電視劇里一樣,親吻他,抱著他,像做夢一樣感受對方滾燙的溫度,那一陣子,薛璨每天都被弄的暈乎乎的。
小本本上的分數越加越高,最後乾脆衝破了一百分。
蔣青緋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雖然偶爾還是會有炸毛的時候,但對他總是溫柔充滿理解的。薛璨覺得自己快要沉淪,他害怕這種沉淪,怕有一天蔣青緋也會像媽媽一樣離開他,而自己也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愛人。
眼淚像珍珠從眼眶裡止不住的湧出,薛璨拼命的奔跑,像一陣風吹過小島的街頭巷尾,沒有什麼是能讓他停留的,他想要一直自由,可是,薛璨抬起頭,看鳥兒飛過枝頭,就是有什麼變了,有什麼讓他開始捨不得。
他跑到喬四海告訴他的地方,那是他曾經帶蔣青緋去過的花海,遠遠看見有個熟悉的身影坐在那裡。一時激動,想要叫人,但是喊不出聲音來。
腳步不停,繼續向那人的方向跑,努力調整嗓子,想要叫他。
風吹過,沙沙作響,蔣青緋像是感知到了什麼,恰好轉過頭來。他看見有人向他跑過來,這地方風景那麼好,有人來也很正常,只是沒想到來的人會是薛璨。
蔣青緋僵了幾秒,連忙爬起來,朝那跌跌撞撞的人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