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璨這一覺睡到了中午,醒來時人躺在地上,被子從床上耷拉下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從床上掉下來的。
隔壁傳來拖拽桌子的動靜,原先那是間空房,薛璨心想這是又有遊客搬進來了。
他從地上爬起來,長長的抻了個懶腰,小童又在群里艾特他,說太陽曬屁股了還不起床,遲早要變成一隻豬。薛璨仍是動作慢吞吞的洗臉刷牙換衣服,他今天要穿天藍色。
屋裡飛進來一隻蝴蝶,房間的陽台上放著一盆月季,許是花把蝴蝶吸引進來的,蝴蝶在房間裡亂飛,薛璨打開房門,它就跟著一塊從房間飛出來。
然後,薛璨就看見隔壁門口站著一個人。
那人原本手裡夾著根煙,在看見他時默默把煙放回了煙盒。
「中午好。」蔣青緋說。
薛璨眨巴了下眼,不知道這人從哪裡冒出來的。
蔣青緋繼續說:「原來的賓館房間住的不太舒服,聽說這裡的民宿不錯我就搬過來了。」
薛璨在心裡小聲嘀咕:又沒有人問你為什麼搬過來。
蔣青緋:「原來你住在這啊,真巧,看來以後要當很長一段時間的鄰居了。」
薛璨心中腹誹更甚:好假的表情。
「薛璨!走不走!」阮令池從房間裡出來招呼薛璨一塊走。
薛璨上下打量了幾眼蔣青緋,哼了一聲扭頭就跟阮令池走了。
阮令池一下午都在餐館幫忙,他喜歡在燒菜的時候給大家講這些年走南闖北遇到過的奇聞異事。薛璨把搖搖椅搬到了靠近廚房的位置,這樣方便他聽的更清楚。那些只在網上聽說過的事情經由阮令池的嘴裡說出來更驚人感到驚奇,薛璨聽的入了迷,腦袋都朝向阮令池的方向。
忽然,敏銳的第六感察覺到身後似乎有人在盯著他,薛璨扭過頭就看見蔣青緋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餐館裡,狹長的眸子幽幽的看著他。薛璨吸了吸鼻子,渾身不舒服起來,他不自在的別開眼,這會兒已經聽不進去阮令池的故事了,那道視線明晃晃的,讓他避不開,躲不掉,更無法忽視。
一下午就這樣過去,薛璨在搖椅上躺累了,跑出去買冰粉。賣冰粉的小攤子支在巷子口,薛璨和賣冰粉的奶奶很熟絡,奶奶分給了他一張小板凳,讓他坐在上面吃冰粉。
然後薛璨又看見了蔣青緋,他站在離巷子口不遠的地方,背靠著牆,嘴裡叼著根煙。這人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冒出來,薛璨看著他,覺得他的眼神陰惻惻的,好像很不高興。
薛璨縮了縮脖子,背過身去吃冰粉。一碗冰粉吃下肚,嘴裡甜絲絲的,薛璨把碗遞過去,「奶奶,再來一碗。」
冰粉五塊一碗,薛璨從口袋裡翻錢,頭頂傳來掃碼的聲音,他仰起臉,看見蔣青緋付了五塊錢。
「我替他付了。」
薛璨蹙起眉頭,「你幹嘛替我付錢,我跟你又不熟。」
蔣青緋身上的煙味還沒散盡,離得近了,就聞得格外清楚。薛璨聳聳鼻尖,瞪著蔣青緋。
「慢慢就熟了。」蔣青緋同樣盯著他,這人不笑時,看著面上就冷了,一下子仿佛拉開好遠的距離。
薛璨很費勁,這人分明不高興,幹嘛還要幫他付錢買冰粉。
冰粉好了,蔣青緋把碗遞給薛璨,他蹲下來,盯著薛璨的臉看。薛璨被他盯的渾身不自在,離遠了看看就算了,哪裡有離這麼近盯人的。
在他要開口時,蔣青緋手伸過來捏住了他的嘴巴,「不許嚷嚷。」
薛璨氣的踢了他一腳,力道不輕,都能聽見磕在骨頭上的聲音。蔣青緋扯了扯嘴角,鬆開手,說:「吃吧。」
薛璨不想理這個人了,他覺得這人腦袋有點問題,於是抓緊吃完冰粉就往回跑。阮令池的故事已經講的差不多了,他身邊圍了一圈人,其中不乏有來吃飯的遊客被他的故事吸引去旁聽。
「薛璨,你要回家嗎?」阮令池從人堆里探頭約薛璨一塊回家,他講故事講出了靈感,回去要趕緊畫出來。
「回!」薛璨拿好東西,同阮令池打道回府。
兩人到民宿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阮令池一到地方就鑽進了房間,今晚是不一定能再出來煮麵了。薛璨晚上冰粉吃多了,此刻肚子並不餓,他回房間打開電視,照例看黃金檔劇場。但今天總也看不進去,一集電視劇都演完了,薛璨一點也不記得演了什麼。
他跑到窗戶邊往隔壁張望,隔壁沒開燈,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薛璨在窗邊站了一會兒,晚風有些涼,吹的薛璨打了個噴嚏,然後,隔壁的燈亮了。
薛璨一溜煙跳到了床上,還煞有介事的用被子蒙住腦袋,心臟狂跳,等了一會兒,他從被子裡露出腦袋朝窗戶的位置看。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蔣青緋又不可能從窗戶爬進來。他掀開被子,雙腳朝天,兩隻胳膊也舉起來,他無聊,假裝自己是一張桌子。
忽然有點期待,有人能幫他翻過來。餘光又忍不住往窗戶的方向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