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設在江城最豪華的大酒店,本來蔣青緋他們是沒有機會參加的,但是丁偉智想了個辦法,可以先假裝侍應生混進去,到時候再找機會給潛在投資人講他們準備的項目。
下車前他們換上侍應生的衣服,丁偉智在裡面有朋友接應,於是他們很順利的混了進去。蔣青緋本來跟在丁偉智身後,中途手裡被人塞了一盤盛滿紅酒的酒杯,經過交談的人群時,會有人伸手從他的盤子裡拿酒。
他成了這場宴會真正的侍應生。
丁偉智不見了身影,資料都在他那裡,蔣青緋環顧四周,想要尋找丁偉智的身影。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為是丁偉智,蔣青緋鬆了口氣。
「你去哪……」
聲音戛然而止,蔣青緋的臉瞬間冷了下來,站在他身後的不是丁偉智,而是許久不見的宋遠追。對方穿著一身高檔西裝,手上端著搖晃的紅酒杯,顯然對方不是像自己一樣裝成侍應生混進來。
「青緋,你……」宋遠追表情有些驚訝的將蔣青緋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他之前還以為蔣青緋和自己一樣是被邀請來赴宴的。很快,他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很唐突,不禮貌,於是飛快的調整好了神態。
宋遠追的眼神刺激到了蔣青緋的自尊心,他咬緊牙關,冷著眼繞過宋遠追。偏的宋遠追並不識相,緊跟著就追了上來。
「青緋!」
有人要拿盤子裡的酒杯,蔣青緋忙著躲宋遠追並沒有注意到,一個錯開,酒杯就灑了,紅酒灑在女人潔白的裙擺上,像一朵盛開的梅花,伴隨著女人刺耳的尖叫,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以蔣青緋和女人為中心,形成一個並不規整的圓弧。
也是奇了怪,剛才怎麼也找不到的丁偉智,此刻蔣青緋卻在這樣的混亂的情況下透過層層人群縫隙發現了他的身影,他在拿著他們熬了好幾個大夜做的項目書給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講。丁偉智口才很好,初中的時候學校組織辯論賽,丁偉智一個人就能頂的上一組的人,他有很好的表達能力和對項目絕佳的理解,蔣青緋聽他給自己說過一次,他將他們兩個的心血講的很精彩。可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很不耐煩,多次抬手打斷丁偉智,不知道他說了什麼,丁偉智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有人擋住了縫隙,蔣青緋看不到丁偉智了。被灑了紅酒的女人正不滿的發著牢騷,所有人都在看蔣青緋,蔣青緋又成了被包圍的圓的正中心。他杵在原地,冷眼看著每一個看向他的人。
女人要他賠錢,又輕蔑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說一看他就賠不起。
宋遠追擋在了蔣青緋和女人之間,蔣青緋走神了,不知道宋遠追說了些什麼,女人不但不生氣了,反而喜笑顏開,這事就這麼揭了過去。
指甲鑽進肉里,蔣青緋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碎玻璃片,宋遠追去拉他的胳膊,「一會兒我讓人過來收拾吧,你別扎了手。」
蔣青緋還是將所有的碎片收了起來,他總說薛璨固執,其實自己恐怕比薛璨還要執拗。
碎片丟進垃圾桶,丁偉智還漲紅著一張臉站在男人的旁邊,蔣青緋過去想要將丁偉智拉走,這個不成那就換下一個,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才剛走過去,男人原本板著的臉忽然露出了諂媚的笑。顯然不是衝著他們的,蔣青緋微微側身,讓男人臃腫的身形得以經過他們奔向宋遠追。
「遠追,什麼時候回國的,都沒聽你爸爸說起過。」男人拉著宋遠追的手,熱情的和剛才仿佛是兩個人。
丁偉智垂頭喪氣,對蔣青緋說:「他看不上我們的項目,說我們做了堆狗屎垃圾,沒有人願意看。」
「我們花了那麼多時間精力,付出了多少心血,他說這是狗屎垃圾。」
丁偉智的情緒有些激動起來,蔣青緋當然理解丁偉智的心情,因為這也是他的心血。
男人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他一門心思全撲在了宋遠追身上。
眸底是暗潮洶湧,蔣青緋閉了閉眼,嘴角很牽強的扯出個笑,有些人出生就在羅馬,這句話他現在才理解。
「我們走吧。」蔣青緋對丁偉智說道。
丁偉智將資料整整齊齊重新放回文件夾中裝進包里,和蔣青緋一同往外走。
憋悶的很,蔣青緋扯掉那滑稽的領結,路過鏡子時他看了眼自己,可笑又可憐,少年心氣,自尊心在今晚被腳踩在地上碾磨,要用很長的一段時間去消化淡忘。
從酒店出來,外面正在下著雨,夏日的天總是讓人煩躁,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下一場雨。他們沒有帶傘,因為沒有停車位,車子停在離這裡很遠的地方。丁偉智怕雨打濕項目書,將包緊緊護在懷裡。
宋遠追不知道什麼時候追了出來,「青緋,下雨就先別走了,你先回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垂在身側的手攥緊成拳,某種情緒就要達到頂點,這時,一輛車停在了路邊,丁偉智拉著蔣青緋遠遠避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