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轟隆隆地駛入隧道,周遭瞬間漆黑一片。
薛璨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是關於九歲那年從蔣青緋那拿到草莓棒冰之後的故事。
自從那天吃到了草莓棒冰以後,薛璨就經常跑到小賣部門口晃悠,期望能再碰到那個男孩兒,心想要是還能蹭到一根棒棒冰就太好了。
一連守株待兔了好幾天,薛璨都沒把有錢的大哥哥等來。
這天太陽都要落山了,薛璨還不甘心的坐在小賣部門口的大樹下,兩手托著腮幫,在心裡默默祈禱今天一定要見到大哥哥。
薛璨一向不是什麼幸運的小孩兒,沒祈禱來有錢大哥哥,反而祈禱來了一幫壞蛋。
麵包車悄無聲息地在路邊停下,薛璨傻乎乎地看著車門緩緩打開,他那時候家裡條件不好,很少有機會看電視,因而不知道新聞上早就提醒過要提防這類停在路邊的麵包車,也不知道最近拐 小孩兒的人販子很多。
從車上下來一個平頭男,朝薛璨擠出一張笑臉,「小朋友,吃糖嗎?」
他朝薛璨遞出一根棒棒糖,是薛璨喜歡的草莓味兒,薛璨想也沒想就樂顛顛地跑了過去,下一秒就被捂住嘴丟進了麵包車。
薛璨哭了一路,一直到從麵包車上被揪下來丟進小黑屋裡時都在哭。他怕黑,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他害怕的直發抖,除了哭再沒有能發泄恐懼的出口。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黑暗中有個聲音傳了過來,耳熟且不耐煩,「能別哭了嗎?吵死了。」
薛璨抽抽了幾下,不哭了,他聽出來是有錢大哥哥的聲音,他摸黑往聲音的來源處爬,邊爬邊問:「大哥哥?」
對方明顯噎了一下,等薛璨離近了,看清了他的臉,那人有些無語地說道:「怎麼是你啊。」
小薛璨的眼裡卻迸發出了希望的光芒,「大哥哥!真的是你!」
說著就要往人身上撲,蔣青緋很是嫌棄的往旁邊閃了下,直接讓薛璨撲了個空。
「髒兮兮的,離我遠點。」他嫌薛璨哭的鼻涕眼淚糊一臉,又矜貴的從口袋裡掏了張紙出來讓他擦臉。
小薛璨胡亂擦了把臉,又沒皮沒臉的往蔣青緋身邊湊,「大哥哥,這是怎麼回事啊,我們怎麼被關到這裡了呀?」
蔣青緋沒好氣地說:「你傻啊,我們被拐了。」
薛璨傻乎乎的沒聽懂,蔣青緋冷哼了聲,嚇唬薛璨:「一會兒就給你賣山溝溝里。」
薛璨被嚇得又哭了起來,抽抽搭搭的還不敢哭大聲,怕把壞人召來,只拿袖子偷偷抹眼淚。
蔣青緋是個小混蛋,把人嚇唬哭了自己心情好了,幸災樂禍的在旁邊笑。
但沒讓他自在多久,外面進來了兩個人,一手一個把他和薛璨提溜了出去。
在薛璨進來之前,蔣青緋已經在小黑屋裡待了很久,甫一出來接觸光線還有些不適應,眯著眼睛緩了好久才能睜開。
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那個平頭男,他應該是這群壞蛋的頭兒,其他幾個都聽他的。
平頭男居高臨下地看了蔣青緋和薛璨好一會兒,又上手扯了幾下胳膊腿,轉身和其他幾個人嘀咕。
蔣青緋聽見他們說要賣的遠一些,價格要高一點,還說這回要掙大發了,明天就把他們運走。
等他們商量完,平頭男蹲下身和蔣青緋他們平視,薛璨嚇得躲在蔣青緋身後,只露出半張臉。
「小朋友,餓不餓啊?叔叔給你們整頓好飯好明天送你們上路。」
蔣青緋繃著一張臉不說話,平頭男也不生氣,反正明天就賣了,掙錢了誰還在意這些。
平頭男嘴裡說的好飯其實就是一頓剩菜拌米飯,攪和攪和跟餵狗似的丟在了蔣青緋和薛璨的面前。
他們又被關回了小黑屋。
薛璨還在哭,但剛才被蔣青緋凶了,連聲都不敢哭出來。
蔣青緋靠牆坐著,在暗處觀察著房間四周,房間很空,幾乎沒什麼東西,整個屋子裡連個窗戶都沒有,除了那扇門根本沒有第二種出去的辦法。他思考著該怎麼離開這裡,餘光瞄到一旁髒兮兮的小人把碗抱走了,背對著他吭哧吭哧吃了起來。
他忍不住皺眉,想說什麼又憋了回去,現在不是討論別的事情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