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外面吃了一碗熱乎乎的炒麵,回宿舍時,大半個樓的燈幾乎都滅了,不過薛璨他們宿舍倒是還亮著燈。
要進門的一瞬間程小春就覺得大事不妙,一進去果然,剛在澡堂看見的劉大虎竟坐在了薛璨的床鋪上,而薛璨寶貝似的藏在枕頭底下的糖盒就靜靜的躺在他腳邊。
劉大虎聽說和線長有點關係,之前還犯事蹲過監獄,平時就是個流氓頭子,線上沒有人敢惹他。宿舍里其他人都已經躺下了,屋裡靜悄悄的,也不知道都是真睡著還是在裝睡。
「回來啦。」劉大虎一笑就露出一口大黃牙。
程小春嚇得直冒冷汗,他從後面拽了拽薛璨的袖子,想讓他趕緊跑。
薛璨垂眼看著掉在地上的糖盒,盒蓋開著,糖塊散落出來,還有幾個開封的糖紙。除此之外,還少了些東西。
再次抬起頭時,平靜的瞳孔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狠意。
薛璨抬腳走過去,撿起地上的糖盒,將散落的糖塊重新裝回去。在劉大虎面前站定,他攤開手,冷聲說道:「還我。」
劉大虎仍用那副色眯眯不懷好意的表情看著薛璨,裝傻道:「還你什麼啊?」
薛璨仍是重複道:「還我。」
劉大虎呵呵笑了聲,拿出了張相片出來,沒有要給薛璨的意思,而是指著相片裡的人說道:「這小帥哥是誰啊?你男朋友啊?我瞅著你長得就像個小娘們,果然喜歡男人。」
劉大虎手裡拿的那張照片是薛璨唯一一張蔣青緋的照片,是蔣青緋的室友齊峰給他的。
照片裡的蔣青緋站在演講台上代全校新生發言,少年穿一身白襯衫,微風吹拂著他的發梢,意氣風發,好似是在發光一樣。
從此以後,薛璨走到哪裡都會把這張照片帶到哪裡,以前是裝在錢包里,現在是裝在蔣青緋給他的糖盒裡。
劉大虎的手摸過來,「跟誰玩不是玩啊,說不定我的技術比他好多了,你要不要跟我試試,試完了我就把照片還你怎麼樣?」
他拿薛璨當不言不語好欺負的軟柿子,愈發肆意妄為。程小春在門口急的直轉圈,看見放在邊上的掃帚,他拿起來攥在手裡給自己打氣,正當他要衝過去救薛璨時,下一秒,拳頭砸在肉上的沉悶聲響讓他驚在了原地。
劉大虎被薛璨摔到了地上,薛璨騎 在劉大虎的身上,拳頭上沾了血,一下一下砸向劉大虎。劉大虎試圖反抗,但他沒想到薛璨的力氣會那麼大,大到他只是想要防禦保命都做不到。
他用手護著臉,從指縫中看薛璨,那人好像是瘋了,每一次拳頭落下來都帶著要殺了他的意味,恐怖的他想要放聲呼救。
那幫裝睡的室友終於待不住了,再這樣下去是要鬧出人命了,他們跑過去拉架,好幾個人一起才能勉強控制住薛璨,誰也沒想到這個平時看著不言不語的男生下手會這麼狠。
劉大虎被緊急送去了醫院,薛璨拿著從劉大虎手裡搶下來的照片,照片上沾了血,他用袖子仔仔細細的擦,直到將照片上的血污完全擦拭乾淨,露出蔣青緋意氣風發的臉,薛璨才長出了口氣。
程小春剛才沒敢吱聲,現在看薛璨眉頭展開了,他小心翼翼地說道:「你剛才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真要把劉大虎打死了呢。」
薛璨茫然地抬起頭,被程小春的話語喚起了剛才的回憶。
他其實就是想打死劉大虎。薛璨想到這全身的血液都涼了下來,母親發病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想呢,想掐死年幼的他。那種窒息的感覺不受控的翻湧上來,薛滿富刺耳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你和你媽一樣是個精神病,這東西會遺傳的你知不知道!」
薛璨痛苦的捂住腦袋,「我不是精神病,我不是精神病……」
程小春嚇傻了,他拍了拍薛璨的手,「你沒事吧?別嚇唬我啊!」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薛璨放下手,僵硬的轉過頭,空洞的眼神注視著前方,「我是精神病。」
手裡的筆掉在了地上,蔣青緋剛才走神了,他彎腰把筆撿起來。
今天宿舍里只剩下他和齊峰,高山去找女朋友,孫盛朝和發小出去玩晚上也不回來了。
齊峰在上鋪打遊戲,手機里發出激烈的聲響,沒一會兒傳來遊戲失敗的背景音。打了一晚上一直輸,齊峰氣壞了,手機撂一邊說不玩了。
「蔣,你幹嘛呢,都坐一晚上了。」齊峰問道。
筆在手裡轉了一圈,蔣青緋說:「算帳。」
「算帳?算啥帳?」齊峰不解問道。
蔣青緋嘆了口氣,在心裡回答,算算要多少錢才能養得起小狐狸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