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若魚回去,蔣青緋的臉上徹底連半點笑意都沒了,他冷著張臉,刻意和宋遠追保持距離。
宋遠追快走幾步和蔣青緋並排走,他同蔣青緋搭話,「我聽小魚姐說你是高考狀元,還上過報紙,真厲害。」
蔣青緋冷冷地說:「江大遍地是狀元。」
猝不及防被人噎了句,宋遠追尷尬地笑了下,說:「這倒也是。」
一路送到小區門外,再跟著往前走就有些不合適了,宋遠追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咱們要不加個微信吧。」
蔣青緋挑了下眉,冷漠回拒:「我看沒那個必要。」
宋遠追從小到大過得都是眾星捧月的生活,還沒被誰在短短一個小時內撅過這麼多次,他有點迷茫無措,還覺得有點新鮮,但蔣青緋沒給他反應的時間,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口氣走到公交車站,蔣青緋扯了扯襯衫領口,為了試課顯得正式些,他早上特意在裡面穿了件白襯衫,此刻覺得有些勒得喘不上氣。
眉宇間的陰霾一直揮散不去,蔣青緋坐在站台的長椅上出神,眼前開始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些過去的記憶。
剛得知姚心蘭再婚的消息時,蔣青緋曾經千里迢迢獨自坐火車跑去找過姚心蘭,那時候他多大來著?小學還是初中?他記不太清了,只記得奶奶告訴他媽媽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兒子,不要他了,讓他也不要再聯繫姚心蘭。他不信,固執地一定要去當面問一問。在某一天,他拿著攢了很久的零花錢背著蔣雲峰逃課去找姚心蘭。
一路輾轉顛簸,坐著綠皮火車從遙遠的南城坐到了寧市,一路打聽一路找,終於到了姚心蘭住的地方。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電視劇里才會有的高檔別墅,徘徊許久,他才鼓起勇氣去按門鈴,開門的是保姆,保姆告訴他姚心蘭不在,過一會兒才會回來,他就接著在門外等。
天寒地凍的日子,他在門口凍的手腳都快沒了知覺,沒等來姚心蘭,卻等來了姚心蘭的繼子宋遠追。
記不清說了什麼,兩個人打了起來,他那時身板很瘦,再加上來這一路沒吃什麼東西,根本沒有力氣對抗那時比他年歲長又高出大半個頭的宋遠追,後面傷的有多重就可想而知了。
蔣青緋閉了閉眼,將曾經自己狼狽的模樣打散,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攥緊了,指甲都嵌進肉里,他鬆開手,等著手上的指印慢慢消失。
都過去了,蔣青緋告訴自己,所有的一切不甘都過去了,他現在已經不需要母親了,父親也有了新生活,他已經長大,誰都不再需要了。
口袋裡的手機嗡嗡了幾聲,他拿出來看,是班級群消息,約下周末班級聚餐。
蔣青緋回復了個ok,從班級群聊退出去,點進和薛璨的聊天框,早上發過去的消息現在也沒有回覆,蔣青緋習以為常,他向上翻看著和薛璨的對話,最近他發現薛璨回復消息的時間其實還是有點規律的,每次都是在晚上十點左右回復,一般聊兩個來回薛璨就不會再回了,到了第二天又是一個循環。
他忽然很想給薛璨打個電話,這樣想,他也這樣做了。
沒想著薛璨能接,因而在聽見電話里熟悉的聲音時蔣青緋反應了半天才想起來回應。
「餵?青青?」
「餵。」蔣青緋咽了口唾沫,「你,你現在在做什麼?」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點嘈雜,薛璨回答道:「吃飯啊。」
「吃的什麼啊?」蔣青緋問。
「飯啊。」薛璨說的理所當然。
蔣青緋不知道薛璨是不是故意在氣他,但他成功被薛璨逗笑了,「我知道你吃的是飯,我是問吃什麼菜?」
那邊好一會兒沒有薛璨的動靜,但蔣青緋卻聽見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離得不算太遠,扯著尖細的嗓子在喊。
「……下一個!吃點啥?」
結合嘈雜的背景音,像是在飯店,但又覺得不太像。
薛璨說:「酸菜燉粉條。」
「吃這麼素啊。」蔣青緋說,「不吃點肉什麼的?」
「小伙兒,別玩手機了,你吃啥啊?」電話里那個女人尖細的聲音又近了些,但下一秒就聽不見動靜了,蔣青緋還把手機從耳朵上拿下來看了眼,電話沒掛斷,應該是薛璨那邊開了靜音。
蔣青緋靜靜等了一會兒,不多時那頭又恢復了聲音,只不過這次沒有剛才那麼吵了。
「我最近就愛吃素的。」薛璨在吃東西,說話不清楚,蔣青緋仔細聽還能聽見薛璨腮幫子咀嚼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