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學習好,你知道讀書有多重要,你幫阿姨勸勸薛璨……」女人認真起來,邊往前走邊說著,但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薛璨打斷了。
「我說過了,我不復讀,誰勸也沒用。」薛璨冷眼立在原地,他長得高,此刻站的筆直,像一棵不肯屈服的松柏。
蔣青緋向來知道小狐狸崽子薛璨不如表面看著單純,但這天是他第一次在薛璨的臉上看見那樣冷漠抗拒的表情。
而下一秒,女人像是被觸發了什麼開關一樣,她歇斯底里的喊起來,「你不復讀?你不復讀就要在這裡爛一輩子!」
薛璨仍是冷漠的看著女人,仿佛女人罵的人不是他一般,半晌,他說:「我早就爛了。」
他是一顆蘋果,外表紅潤光澤,內里卻連螞蟻都不想絮窩。
蔣青緋在那天沒能來得及和薛璨道別,現場一度陷入混亂,薛璨說完那句話後就轉身進了小賣部,哪怕裡間的床壞了,但那裡卻好像永遠都會是薛璨可以棲息的巢穴,門一關,外面的世界再亂也同他無關。
而蔣青緋也在那天被連同一起關在了門外。
薛璨小姨從一開始歇斯底里,到後來變成了捂著臉低聲啜泣,如果不是有喬四海扶著她,恐怕她是站不住的。
最後,喬四海把店門關了送薛璨小姨回家,走前,他苦笑著拍了拍蔣青緋的肩膀,兩人沒再說多餘的話,但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蔣青緋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的家,又是怎麼拎著行李坐高鐵回到學校的。
那天的混亂讓蔣青緋有好多天都緩不過來,甚至混亂到他都快要忘記自己父親再婚的事實。
凌晨一點,蔣青緋才剛睡著沒多久,一陣刺耳的聲響將他吵醒。他皺著眉頭半睜開眼,衛生間的燈亮著,他聽見室友齊峰在裡面嘔吐。
蔣青緋坐起來,朝衛生間裡喊了一句:「沒事吧?」
齊峰應該是想回應,但嗆了一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要說的話。
這時,另外兩個室友也醒了,他們下床,去衛生間將臉色慘白的齊峰扶出來。
孫盛朝和高山哈欠連天,一人架著齊峰一條胳膊,「你晚上吃啥了,吃中毒了吧你?」
齊峰虛弱地說:「我也沒吃啥啊,就吃了份水餃,再沒別的了。」
蔣青緋給齊峰倒了杯溫水讓他漱口,「我這有藥,你吃一粒不?」
齊峰點點頭,「來一粒吧還是。」
等把齊峰收拾好,孫盛朝和高山就重新爬上床睡覺去了。
蔣青緋是最後一個上床的,他負責關燈。他留了一盞衛生間的燈,想著萬一晚上齊峰又要吐就不用摸黑了。
借著衛生間的燈光,蔣青緋朝床鋪的位置走去,光線一晃,背包上的小貓掛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輕輕捏起掛在背包上的小貓掛墜,想起他已經快半個月沒有和薛璨聯繫了。他們好像總是這樣,熱絡一陣子又重歸冷淡,黏糊在一起的時候親密的像情侶,分開後又誰都不找誰。
蔣青緋其實每天都很想找薛璨,但他一直忍著不去找,因為他想看看薛璨會不會主動來找他。
現在他想明白了,如果他不去找薛璨,薛璨應該一輩子都不會再主動聯繫他。
欲擒故縱的小崽子。
蔣青緋披上外套,去外面抽菸。等抽完一根煙,他像是終於妥協了,撥通了那個人的電話。
過了很久,電話終於慢悠悠被人接起。
「青青?」
薛璨那邊很吵,背景音里有男有女,又是在這個時間段,蔣青緋不禁蹙眉問道:「你在哪?」
薛璨像是沒聽清,不停地重複:「青青?你在說話嗎?」
「我問你在哪?」蔣青緋抬高音調說道。
「青青?信號不好嗎?」薛璨嘟囔了句,很快電話就掛了。
聽著電話里的嘟嘟聲,蔣青緋心頭一涼,他嘴裡叼著煙,再次給薛璨撥去電話,對面卻始終沒人接。
「媽的!」蔣青緋將菸蒂丟在地上用鞋狠碾,薛璨這個時間難道不是應該在網吧上班嗎?他和誰待在一起,是不是去了夜店?還是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