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他也聽清了葉淅在說什麼。
「柏樾哥,生日快樂,」葉淅輕聲念叨,「我想第一個,趕在零點祝賀你……」
葉淅的聲音很小,醉鬼的話也說得顛三倒四的。
但他說完,卻又像是非常滿足的樣子,鬆開了柏樾,倒回了枕頭上。
但他的手卻還是拉著柏樾的手,貼在了臉頰邊。
他嘴角上翹,眼睛霧蒙蒙地看著柏樾,卻又好像根本認不出柏樾是誰。
柏樾注視了他許久。
他瞥了一眼自己另一隻手上的手錶,00:01分。
他的手機現在嗡嗡震動個不停,大概是很多人卡著零點在給他說生日快樂。
但他想,葉淅確實是第一個祝賀他生日的人。
因為他們靠得這樣近。
窗外的雪還在下,落在庭院的溫泉里,卻又慢慢融化了。
他慢慢在葉淅的床邊坐下。
他抬手碰了碰葉淅泛粉的臉頰,甚至,那雙濕潤的嘴唇。
為什麼會這麼喜歡葉淅呢?
他想。
大概就是這些瞬間吧。
葉淅安靜地注視著他的眼睛,濕潤的,小動物一樣柔軟,全身心地依賴著他。
明明在外面也很成熟冷靜,甚至有點冷淡,對誰都保持距離,不願意深交的樣子,輕得像一陣霧,隨時都會飄走。
可是在他面前,卻會露出這樣毫不設防的神情。
像小狗只對喜歡的人露出肚皮。
這讓他又怎麼能放得下。
柏樾摸了摸葉淅的額頭,想起多年前,他還很年少,他也曾這樣坐在葉淅的床頭,給葉淅念童話故事。
在故事的最後,王子吻了心愛的公主,他們會白頭到老,像每一個幸福的結局。
而在這個飄著鵝毛大雪,天地素白,寂寂無聲的雪夜。
他也在葉淅的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
他不知道明天一覺醒來,葉淅會不會記得。
但那又怎樣呢?
這是他的生日。
他應該得到來自心愛之人的憐憫與赦免,寬恕他一切罪過。
而在隔壁床上,李睿翻了個身,他迷迷糊糊地眼睛睜開了一道縫,但僅僅只是睜到一半,他又抵抗不住睡魔,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
第二天醒來,除了柏樾,剩下三個人都有點神志不清,眼睛下都有淡淡的黛青色,那是昨夜宿醉的證明。
李睿最誇張,對著鏡子看了好一會兒,一頭扎在葉淅的肩膀上。
「我覺得我毀容了,」他哀嚎道,「十張面膜都救不回來。」
鄭陽咬著冰牛奶的吸管,在對面嘲笑他。
吃過早飯,他們就繼續出門了。
他們今天要去建在山頂上的圖書館,還要去博物館和美術館,下午還要去打卡一家有幾十年口碑的老牌西餐廳。
晚上這邊的海灘附近還會有煙火大會,在9:00到9:30。
行程安排得非常滿。
在去參觀美術館的時候,葉淅跟李睿咬耳朵。
「晚上煙火大會你一定要拉住鄭陽,」他偷偷摸出一隻絨布小袋子,在李睿面前晃了晃,「我準備了生日禮物,要單獨送給柏樾哥。」
李睿重重點頭,就算要把鄭陽踢進海里,他都會幹的。
他對葉淅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包在我身上。」
兩個人一起看向鄭陽,鄭陽正在研究玻璃內一隻千年前的玉扳指,突然覺得身上一涼。
晚上八點左右,柏樾就開著車帶他們去了看煙火大會的海邊。
鄭陽坐在后座上吃著零食,其實他對煙火大會沒什麼興趣的。
他都記不得自己看過多少次煙火了,他十二歲的時候,家裡還為他包場慶賀生日,連煙花都是定製的,在天上拼出他的名字和半身像,旁邊還有他的小狗。
不過這還是他第一次跟葉淅一起看煙火,也是第一次跟一堆人趕往某個地方,擠擠攘攘地站在人群里,等待煙火炸開的一瞬間。
所以他嘎嘣咬住一個黃油脆角,什麼也沒說。
半小時以後,他們抵達了目的地。
海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附近的小攤販們也都開始營業,一個個掛出了暖光色的小燈泡。
因為是冬天,其實不如夏天的時候喧鬧,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