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碎片後知後覺地浮現在葉淅的腦海里。
他昨天醉酒了,但是又沒完全斷片,還記得一些零碎的細節。
比如他如何扯壞了自己的毛衣。
又比如他怎麼坐在了柏樾的腿上,非要別人看著他,不看就鬧。
再比如……當著柏樾的面豪放地踹掉了牛仔褲,還得意地對柏樾眨眼。
晴天霹靂。
天都塌了。
沒救了。
這三句話輪番在葉淅腦海里出現。
葉淅蹭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臉色蒼白,鳥窩頭完全沒有梳理過,亂糟糟地蓬在頭上,嘴唇輕輕地哆嗦著。
葉淅想,他雖然沒有完整的記憶,但光是這些細枝末節,已經足夠他跳樓一萬次。
而他越是回憶,就越是瞳孔地震。
……
他還幹了什麼來著,好像該還摟著柏樾的脖子唱歌。
柏樾不聽還不行。
給他換睡衣他也不老實,總想把睡袍踹地上。
他顫顫巍巍地掀開被子,只看了一眼,就更加心如死灰。
很顯然,柏樾昨天面對一個光溜溜耍酒瘋的他也很棘手,只能給他裹了一個長款睡袍就塞進了被子裡。
現在一夜過去,這件睡袍已經皺巴巴得不像樣,幾乎不能算穿在身上。
「……」
葉淅痛苦絕望地閉上了眼,頹然地把臉埋在了被子裡。
他現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連無力的哼哼都很難發出。
他不敢相信,自己都給幹了什麼啊。
他在自己的男神,crush,心上人,外加兄長,柏樾面前。
都幹了點什麼事情。
葉淅痛苦地揪了揪頭髮,只覺得他現在說是萬箭穿心也不為過。
他簡直不敢想柏樾昨天到底是以什麼心情面對他的。
他現在有點斷片,根本回憶不起柏樾的表情。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
葉淅越想越後怕,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坐在暖融融的屋子裡,卻覺得身上都要冒冷汗了。
而也就是這時候,客房外傳來輕輕地扣門聲。
聲音並不大,與其說是在喊人起床,不如更像說在試探。
同一時響起的還有柏樾溫柔的聲音:「葉淅,你起床了嗎?」
起床了嗎?
沒有。
已經打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永久安靜地長眠。
葉淅在心裡回答了這個問題,並且認真思考了一秒,他是否應該裝作還在睡,不去理會柏樾的呼喚。
但是他抿了抿唇,還是做不到忽視柏樾。
葉淅慢慢吞吞,不情不願,以一種上刑場的速度挪到了門口。
在扣門聲停止的前一秒,他的手放上了門把手。
噠——
門鎖轉動,大門被擰開了非常小的一條縫,葉淅努力攏住身上皺巴巴的睡袍,從門縫裡露出一張充滿憂鬱的蒼白小臉。
「柏樾哥,早。」他垂頭喪氣地與柏樾打招呼。
然後毫不意外地被柏樾的美貌震了一下。
明明兩個人都度過了一個混亂的夜晚,並且柏樾還盡職盡責地照顧了他。
但是一夜過去,柏樾依舊英俊從容,從頭髮絲到腳尖都像帶了一層濾鏡,無可挑剔的臉,筆挺的身材,隨時可以登上雜誌封面。
反觀葉淅自己,比下水道跑出來的幽魂好不了多少。
有那麼一瞬間,葉淅甚至懷疑起了自己憑什麼暗戀柏樾。
跟這樣金光閃閃的人比起來,他大概就是一隻蹦蹦跳跳灰不溜秋的倉鼠。
葉淅在心裡發出一聲絕望的嘆息。
他破罐子破摔地摳著門把手,等著柏樾教訓他。
他知道自己昨晚很過分,也很不聽話,明明柏樾已經勸阻他了,他還是堅持喝了那一杯蛋奶酒,給柏樾添了這麼多麻煩。
就算柏樾沒有識破他的居心不良,對他有點生氣也是應該的。
可是下一秒,葉淅卻聽見柏樾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