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則心想,你這是從哪兒弄來的邪修。可能是小紀總也覺得話不太對,立刻找補:「好事兒他也干,寫個平安符什麼的,挺靈。」
小紀總對許靜則的事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也是有原因的,小紀總在家庭內鬥中大獲全勝,同時準備乘勝追擊,一網打盡。
許靜則勸他兵法中言窮寇莫追,尤其把人逼瘋了那是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許靜則對此深有感觸。可是小紀總對家裡人仇深似海,許靜則沒法站著說話不腰疼地裝得道高僧勸他放下。
自然,這種欺人太甚的髒活,是要許靜則來乾的。許靜則此前有虧在先,此時無法拒絕,況且所謂髒活也合法合規,對部分富人而言,一朝跌落致貧,和以往最看不起的窮鬼淪落進同一階層,和要了他們命也差不多,小紀總就是要求許靜則來充當黑白無常。
許靜則站在病房外,心想這下沒法了,必須得走。他還想著要怎麼和秦惟寧說,病房門倒先從裡面推開了,秦惟寧穿著齊整,還拉著行李箱,對許靜則道:「我跟你一起走。」
第73章
也許是沒有看到許靜則立即給予回應,秦惟寧又補充問道:「可以嗎?」
「什麼可以不可以的,誰讓你起來了,誰同意你出院了?」許靜則一隻手將秦惟寧手裡的行李箱接過來,另一隻手把他朝病房裡推:「趕緊回去。」
結果是秦惟寧向許靜則出示了辦好的出院手續,醫生認為秦惟寧已經可以出院,不必再擠占公共醫療資源;
李當歌也已經收拾好東西,表示自己也該回去了。
許靜則每次一見李當歌總有些不自在,一方面是總難免會聯想到上一輩的那些事,另一方面又總覺得好像有點心虛,到底心虛些什麼他也沒搞清楚。
可能是他覺得,秦惟寧躺在醫院裡多少與他也有關係。從理性角度而言,秦惟寧的決策和他無關,遭遇的泥石流也是天災意外,但從感性上就難以做到全身而退。
許靜則知道李當歌應當是全然知情,可她從不表態,對待許靜則又一直都是客客氣氣,許靜則始終是吃軟不吃硬,對秦惟寧狠下心來可能還容易些,可他一看李當歌帶點斑白的頭髮,就只能說「阿姨我來吧」。
秦惟寧和許靜則的目的地都是西都,秦惟寧歷經此次事情後,學校決定對他進行表彰,同時校方也感到後怕,打算讓他先返回再討論後續工作事宜;許靜則現在的工作主要陣地也在西都,有些事情必須他親自出面處理。
許靜則把秦惟寧的錦旗一卷,宣布出發。此地並無機場,兩人只能轉車去鄰市乘機,趕到飛機場的路上也消耗不少精力。
待到終於坐到飛機上時,許靜則才鬆了口氣,向空乘要了條毛毯,秦惟寧坐在臨座,問他:「你冷嗎?」
許靜則掏出電腦放到桌板上,沒好氣地說:「給你蓋的,我身體好著呢,沒那麼虛。」
秦惟寧扭頭看了看他,接過空乘送來的毛毯,蓋在腿上。
許靜則打開電腦看了會文件,略活動了下脖頸,恰好瞥到秦惟寧那副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又有點心煩,「你這麼蓋能擋風嗎?這麼大個人了真不知道平時都怎麼活的。」
許靜則此時看秦惟寧就像是看自己那不爭氣的下屬,怎麼辦都辦不到自己心坎上,等得不耐煩了,乾脆將手伸過去幫他把毛毯掖了掖,又幫他調了座椅靠背。
秦惟寧表示這迴風吹不到了,許靜則得意地說「以後就這麼蓋」,順便再傳授兩句養生之道,教育秦惟寧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不養好身體怎麼能工作到六十五歲。
秦惟寧突然問許靜則,退休後打算去做什麼。
許靜則一愣,這個問題太過遙遠,其實他一點也沒想過。計劃趕不上變化,做這種半輩子後的計劃更是沒有意義,可他剛教育過秦惟寧,這時也不好意思自己拆台,只好勉強地暢想一番,說到時候就去買棟別墅養老,搞搞園藝和釣魚。
許靜則的白日夢不做則已,一做起來發現那倒還真是美好,頗有歸園田居的意境。秦惟寧聽他設想了半天夕陽紅生活,沒有評價具體內容是否現實,只是看著許靜則,問:「到時候能叫上我嗎?」
許靜則立刻回答「當然會叫你了」。話音剛落,自己卻先頓了一下。
他發現在自己的設想中,小秦和小許會在若干年後自動進化為老秦和老許,都不帶另外一個小,也自然沒夾帶另外一個老。
好像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仿佛再過四十年,也和已經過去的十年一樣,不曾有誰產生了巨大的進步。
他又想起秦惟寧說過,這些年裡也試著找過,最後卻都沒成,也是不合適。
許靜則也想問,是哪裡不合適呢,以後還找嗎,得找吧。找到了以後就輪不著我叫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