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嘆口氣,站起來拍拍屁股,扇著扇子走了。
王胖子剛走,遠處一眾人等早已虎視眈眈偷看多時。
這兩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貨這幾天搶了他們太多生意,有道是奪人錢財如同殺人父母,許靜則害他們少賺了幾千塊,那至少也是殺了乾爹乾媽的水平,一群人立時圍過來,打頭的一個問:「同學,我們是大二學生會的。你是我們學院的嗎,平時怎麼沒見過你?有沒有學生證,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唄。」
許靜則直起腰一抬眼,想,還學院,我都不是你們學校的。
誰能成想,王胖子報的「北城大學」後面跟了個括號,北京分校區。彼時王胖子還樂滋滋地覺得自己撿了個大便宜,北京不比北城高上好幾個檔?
得知許靜則不出國,倆人於首都順利會師。先是在市區里逛了一圈,許靜則坐了兩站地鐵就到了自己學校,王胖子坐了公交轉綠皮,下了綠皮轉小巴,坐在黑車后座,在凹凸不平的道上被顛了半天勺,終於在天黑前到了——
到校後王胖子收到的第一條簡訊是,河北移動歡迎您。
王胖子下車後,望著學校周圍一望無際的綠色玉米地,想哭的心都有了。
次日許靜則也跋山涉水來到王胖子的學校,對著同一片玉米地,許靜則道:「我學校附近什麼都有,你這什麼都沒有。胖兒,這不是窮鄉僻壤,這是咱們創業的一片藍海啊。」
王胖子只懷疑許靜則是色盲,能把綠的看成藍的。也許是海吧,在這片生機勃發的創業藍海之中,王胖子隱約懷疑自己是條淡水魚。
王胖子正要掃碼結帳,手機來了個電話。一串陌生號碼,歸屬地北京。
他正想著自己在北京也沒親戚,難不成是駐京辦事處來慰問他了?他心想不能給北城人丟面兒,極富熱情地一接:「您好,請問哪位,這裡是王先生,密斯特王。」
電話那頭的秦惟寧懷疑自己打錯了。他把手機拿遠,再度審視一遍號碼,又拿近,問:「許靜則是不是在北京?」還沒等王胖子回復,他又立即追問:「我在學校報到處沒找到他,他現在在哪?跟你在一起?你在哪?」
「表哥,你怎麼才回來。」許靜則遠遠朝王胖子喊,「哎快來快來,把你學生證拿出來,給學生會的學長學姐們看看。」
王胖子一頭霧水,見勢頭不對,連忙小跑過去,氣喘喘掏出學生證上交。
「我是跟著我表哥過來賣手機卡的。」許靜則露出一臉笑容,接過王胖子的手提袋:「你看這天多熱啊,學長學姐,吃根……冰淇淋吧。啊,我和我表哥怎麼長得不像啊?基因變異了。」
待到學生會那群人走了,許靜則轉過頭怒視王胖子:「不是讓你買冰棍嗎,怎麼買的可愛多啊?這下好了,全給他們吃了,半張卡搭進去了!咱倆吃棍吧!」
王胖子立即辯駁,許靜則看天色不早,收攤趕末班車回自己學校。
王胖子覺得自己好像把什麼事兒給忘了。到底是什麼事兒,他撓半天腦袋也沒想起來。
許靜則回到自己寢室,推開門就是一股烏煙瘴氣。
一群人高中被憋得狠了,剛開學就拿著新買的電腦瘋玩,也不肯戴耳機,一邊玩一邊吃零食,吃完了就隨地一扔,地板磚都發黏。
他們見許靜則回來,誰也沒說話。許靜則也懶得搭理他們,在外面奔波勞碌快一個禮拜,他累得連嘴都懶得張,直接爬上床,拉起床簾躺下,整個人就跟脫了骨似的,累癱了。
許靜則的學校報到得早,待到他把家裡那些事兒處理完,他們大一連軍訓都訓到末尾了。
學校以為許靜則不來報到了,他同寢的人一早就如列強般把許靜則的床位瓜分,還美滋滋跟人炫耀自己寢室的地方大。
沒成想,許靜則又拿著錄取通知書殺來。許靜則掐頭去尾和輔導員說了遍自己家裡的變故,大體真實,部分經過藝術化加工改編。聽得輔導員黯然神傷,幾欲把許靜則當沒人愛的小白菜對待。
沒想到小白菜的心是黑的,許靜則趁熱打鐵奉上家鄉特產,說是自己媽千叮嚀萬囑咐托他帶來——其實是臨走前剛想起來,從車站現買的。
輔導員旋即表示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幫許靜則辦好入學手續,缺的軍訓大二再補上,其實大二的時候哪還有人再管這個。
因此他同寢室友怎麼看他怎麼來氣,寢室除了他是白的,其他人一個賽一個黑,到手的放雜物地盤也沒了,許靜則就裝不知道:
有的人就是這樣,自己吃了苦以後就看不得別人不受二遍罪,把別人的占久了人家要回去就感覺是自己吃了虧。
他戴上新買的耳塞,一扯被子蓋上,閉上眼都沒用醞釀就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