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惟寧就不再說了,他發現原來「真心」這種事情也需要證明,而他的證明過程不夠充分,就會遭到駁回。
「但是我其實也不壞。」許靜則撐著下巴,「反正我是這麼覺得的。我有時候想不到那麼多,智商不是很夠,做不了壞人。」
許靜則聽到秦惟寧很久後「嗯」了一聲,許靜則心裡嘆了口氣,心想可能秦惟寧還是不相信。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秦惟寧對他的印象就總是很差,許靜則心中大發慈悲地想,算了,隨他去吧。他又不是人民幣,哪能人人都喜歡他呢。
但被人誤會的滋味也是很不好受。他不用得到秦惟寧違心的「不錯」評價,只要最後畢業時秦惟寧能覺得他「不壞」,那就已經是不錯。許靜則此人也只有這點出息。
不過就算秦惟寧還是固執地覺得他壞,許靜則也沒什麼辦法。
授課時間結束,秦惟寧收拾整理桌面上的東西,他把卷子展了又展,理了又理,許靜則看著他,就覺得秦惟寧特別像新聞聯播結束後的主播,已經沒詞兒了,可攝影機還在那拍,就只能不斷整理自己面前的新聞稿,顯得自己嚴肅又認真。
秦惟寧突然說了詞兒,這詞兒許靜則沒想到。
他問:「許靜則,要不要一起打遊戲。」
許靜則一愣,他看了眼時間,又看看秦惟寧的表情,確認這話確實是從秦惟寧口中說出來後,他小心翼翼地回答:「呃,之前那個遊戲我打通關了。最近還沒買新遊戲呢……」
「那下次吧。」秦惟寧好像只是客套般詢問,對答覆並不在意,立刻拉上書包拉鏈,背起書包,表情如常:「我走了。」
許靜則將秦惟寧送至門口,林奕問秦惟寧要不要留下來吃飯,秦惟寧禮貌地拒絕了,說家裡已經做好了飯,正等他回去。
外面下起了蒙蒙的雨,北城春天的雨向來不大,卻能給人沾得一身濕。秦惟寧沒帶傘,許靜則折回去找了把傘給他,秦惟寧穿戴好了,站在門口等。
秦惟寧接過了許靜則遞來的傘,他看著傘,借來的總是要還,還的時候就有下次。
傘撐開,秦惟寧走進雨幕里,對許靜則回頭告別:「明天見。」
「拜拜。」許靜則說。
秦惟寧糾正了他:「不是拜拜,是明天見。」
許靜則本沒覺得這兩者有什麼區別,轉念一想明天的安排,恍然大悟,就也對秦惟寧揮手說:「好的,明天見。」
明天確實是見到了,遊戲卻一直沒能和秦惟寧打上。
遊戲機的記錄里依然是孤獨的勇士許靜則歷盡艱辛迎來了孤獨的勝利,許靜則已經習慣,遊戲常有而遊戲搭子不常有,他沒覺得哪裡遺憾,並很快地就把這件事忘在腦後。
勇士不知道惡龍其實一直在城堡里寂寞地等待。惡龍逐漸明白其實自己只是途徑的一環,他守著財寶孤單了太久,誤以為他會是終點站。
「明天」終於到來,雨後放晴,春意盎然,高二全年級郊遊去也。
此次郊遊來的不易,之前高一時沒帶他們去遊樂園,校長是這樣安慰他們的:去年高一去過了,今年高二去,明年高三去。
待到許靜則他們熬到了高二,驚喜地發現原來校長說的沒錯,只是每次去的都是同一批人,壓根輪不到他們這屆。原來是校長親兒子在他們上一屆,校長回家禁不住兒子鬧,他們那屆年年都去遊樂園。
可是高二也不是吃素的,每日派出代表下課時就往校長辦公室門口一站,別的也不干,校長去廁所就跟著去廁所,校長去打水就跟著去打水。
校長愣是被這種「非暴力不合作」的戰略給弄毛了,想罵又找不到批評的理由,學生理直氣壯回答:「我就愛瞻仰校長偉岸的身影,校長還不讓看嗎,我在校長辦公室門口站著惹著誰了?再說校長上廁所還要清場嗎,我不能上嗎?」
找了高二王主任來,王主任一聽就知道這損招是誰出的,不是許靜則又能是誰。
可惜高二學生一致想去郊遊,口風極嚴,沒有確切供詞;加之許靜則最近數學成績有所提高,王主任頗為欣慰,二人關係正處於建交蜜月期,王主任不好意思批評他;最後且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王主任也不想上班,同樣想去郊遊。
校長在鬥爭中落於下風,大勢已去只得鬆口同意,同時說明經費已經不足,去不了遊樂園。
中國人一向是善調和的,高二學生也隨即讓了一步,表明只要不上課,去哪兒都行。
於是校長不知從哪淘弄來幾輛大巴,拉著高二全體學生一路向北,開車前往離5A景區只差5個A的雲嶺山,讓大家鍛鍊身體磨礪意志。
秦惟寧不知道這種內情,他是無可無不可,上學隨便,去哪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