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阿姨看到你數學是考了滿分吧。你能幫阿姨一個忙,給小則做家教嗎?」
第23章
到了學校李當歌才發現手機不在自己身上,借了同事手機撥給自己號碼,是秦惟寧接了電話,藉由電波傳送的聲音像匹絲綢,有著冰冷卻華貴的質感。
秦惟寧說李當歌的手機在家裡,也許是剛才坐在沙發的時候從口袋裡滑出去了,他讓李當歌不必擔心,手機沒有丟。停頓後又說他代接了個電話。
李當歌不便拿著同事的手機長聊,便說回家後再細說,電話那頭秦惟寧說好,讓她先忙。
她將手機歸還給同事,同事關切問她手機有沒有丟,李當歌微笑搖頭說沒有,手機在家,是她兒子接了電話。
同事有些驚訝,問她兒子多大。她回憶秦惟寧出生年份並與現在年份相減後才得出答案,同事笑著說沒想到她兒子這麼成熟懂事,剛剛他在一旁聽著都沒往那邊想。
接著又恭維是她基因遺傳得好,母子二人一脈相承的冷靜沉著和高智商。
李當歌回到自己辦公桌前批改試卷,想到同事的話突然心緒複雜。
她和秦惟寧之間好像從來沒有如電影橋段般煽情的親情時刻,連小時候的秦惟寧都不會在題為《母愛》的作文中寫「半夜發高燒打不到車媽媽背我去醫院」的濫俗作文橋段。
秦惟寧似乎從很小開始就會照顧且規劃好自己,不需要他人的指點幫忙。起初是不需要,後來是不屑於接受。
秦惟寧會從邏輯推導中縝密地獲取行動方案,如遇到暫時迷茫就藉助工具和書中經驗,翻越重重山峰阻礙,仿佛一切問題只有「暫未能解決」,而沒有「無法解決」。
李當歌也承認自己並非那種溫情脈脈的傳統母親,作為重點高中的優秀教師,她看過太多天才神童,其中有人化作恆星,更多人的光芒在少年時驚艷四座,卻由於自身意志力不足或父母師長未能好好管教而迅速消散。
秦惟寧的光芒暫無消散跡象,但若想要維持則需要長久而艱苦的努力。因此與其他大多數家庭不同,家中常對秦惟寧的成功鼓掌歡呼的是秦源,李當歌更多持冷靜態度。
這種平衡在秦源入獄後被無情打破。李當歌突然之間發覺自己對秦惟寧其實並不了解,也不足夠親近。
秦惟寧對他人的保持理性已成為一種習慣,這種習慣有時也被稱為冷漠。愛的反面有時並不是恨,而是漠不關心。
似乎從未有人讓秦惟寧展露出喜歡或討厭的鮮活情感。
李當歌突然想到之前在家裡碰見的名叫許靜則的男孩子。那男孩子長相漂亮又充滿親和活力,好像天生可以活躍周圍氣氛,吸引他人目光與支持——這點也許遺傳自他母親。
從李當歌育人無數的豐富經驗看來,這男孩子額外擁有難得的領袖氣質,如能保持並多加磨礪,他日前途或不可限量。
秦惟寧能在轉學後結交到這樣的朋友是很不容易的,何況秦惟寧極度在意個人隱私邊界,不會輕易讓他人登門拜訪,更不可能到其他人家裡過夜。
可是李當歌又因為一些陳年往事而在心底產生牴觸,認為秦惟寧不該和許靜則太過緊密地交往。
李當歌陷入糾結,不知道是否該阻礙這段友情,又該如何向秦惟寧闡述理由。
李當歌回到家時,秦惟寧正在做數獨遊戲,李當歌的手機在客廳茶几上安然擺放。
她習慣性地拿起手機查看來電記錄,看到號碼時身體不自覺僵住,又用手撐住茶几邊緣。
此時秦惟寧已經站到臥室門邊:「她說她叫林奕。」
李當歌抬頭看向秦惟寧,隨後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說來電人的姓名:「哦……是許靜則的媽媽吧,她打電話來是有什麼事?」
「她想給許靜則找個數學家教。」秦惟寧走過去接純淨水,「我和她說學校規定在校教師是不能在外有償補課的。她又問我可不可以去,只在周末時間上課,報酬按市面家教老師一對一的價格來算。」
「林阿姨說你們之前是同學。」秦惟寧又說。
李當歌卻沒忙著回答這句話,只說:「做家教會不會影響你自己的學習?你要慎重考慮,如果教不好耽誤對方有可能會影響你們之間的關係。」
許靜則這周末本該去姨媽家瀟灑度過,卻被他親娘林奕無情告知她已經提前向許靜則的姨媽致歉,他的行程取消,要好好在家補習數學。
許靜則撒嬌撒痴把一聲「媽」喊出十八個彎也不起作用,他本想爭取一線生機,可怎奈自己這次成績確實不好,說話沒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