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學校里傳陸祈綿的媽媽是小三,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妓女,害得對方妻離子散。
這不是空口傳謠,而是將陸祈綿他媽在校門口的照片,以及原配發社交媒體的照片放在了一起。
陸祈綿當天就覺得不對勁,有人甚至路過他身旁,還會罵一句,「噁心。」
言語霸凌,帶來的傷害並不小。
陸祈綿去問同桌鄒城毅發生什麼事時,對方臉上寫滿了難看,但還是將手機遞給陸祈綿說:「你自己看吧。」
學校貼吧上,還有一些同學的社交動態,以及學校的一些群里,都有這件事的截圖。
照片確實是譚菁月,甚至原配曝光她的那張照片,身上穿著的皮草,與她來接陸祈綿放學時穿的都一模一樣。
自尊在這一刻崩塌,陸祈綿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
原配字字泣血,以平靜的語氣說著自己與先生年少相識,從小地方走出來,一起工作,步入婚姻的殿堂,兒女雙全,家庭和睦,結果因為譚菁月的出現,這一切都毀了。
截圖上面的長篇文字,陸祈綿看了兩行便眼前發黑。
他幾乎窒息,直到老師進入教室後,催促他們趕緊回座位,「高考還有幾天?一個個的,心思還不放在學習上。」
陸祈綿麻木地看向沈檐修的座位。
他慶幸這狼狽不堪的局面發生時沈檐修不在。
他不敢想沈檐修會怎樣看待自己。
仿佛過度焦慮跟恐懼下,身體自動開啟了保護模式。
那幾天的灰暗細節,陸祈綿自己都記不清。
好端端走在里,會有人在他旁邊嬉笑,輸的那個人,會有不認識的人跑到陸祈綿面前,問他是不是有很多個爸?
原本班級里會與他說話的一些同學,在樓梯間碰見了,都不再跟他打招呼,
大課間是陸祈綿最煎熬的時間。
他在人群里孤身走向操場,途中人的目光與打量,像一把把利箭,扎在他的身上。
班裡的男生開始捉弄陸祈綿,將垃圾跟吃過的口香糖扔在他的桌箱裡,原本坐在前排,還曾給過陸祈綿糖果的女生,也不再跟陸祈綿說話了。
陸祈綿甚至聽見其中一人說:「我三觀可不歪,我最噁心小三了!」
鄒城毅聽不下去,「說這話也太難聽了,他媽做的事,跟祈綿有什麼關係?!」
陸祈綿對著他投出感激的眼神與苦澀的笑容。
他對著鄒城毅輕輕搖搖頭。
言語上的霸凌,足夠讓陸祈綿難受了。
不承想晚自習放學後,陸祈綿居然被人堵在小巷子裡。
上一次,是校外的小混混,這一次,卻是高二的劉昊天還有他的幾個跟班。
陸祈綿要跑,他們便拽住他的書包,擋住他的去路。
小巷裡瀰漫著潮濕的霉味,劉昊天抓著陸祈綿的頭髮,將他的側臉按在牆上,「跑什麼?那天替沈檐修說話不是很勇嗎?!」
粗糙冰涼的水泥牆面,砂礫摩擦著陸祈綿的皮膚,火辣辣地疼。
劉昊天獰笑著:「回家幫我問問你媽的價格,睡一次多少錢?」
「說不定,我還能當你後爹。」
他身後傳來了跟班的爆笑聲,其中一人出主意道:「我看他們母子是同一貨色,他長得娘里娘氣,像網上那種gay片裡的小男生。」
「你說得挺對,把他脫了,我瞧瞧。」
「擦,你同性戀變態啊?!噁心死了!!」
這些人開著低俗的玩笑,按著他的劉昊天卻突然湊近,菸酒濁臭令人作嘔,
他壓低聲,湊在陸祈綿耳邊說了句,「你媽這事,是我傳出去的。」
「誰讓她倒霉,大庭廣眾下就敢接客,被我撞見。」
陸祈綿瞳孔驟然緊縮,胸口劇烈起伏。
「要怪就怪你,誰讓你替沈檐修出頭?我收拾不了他,還收拾不了你?」
想起之前的事,劉昊天氣不打一處來,拳頭落在陸祈綿的背上。
陸祈綿仿佛不知疼,又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他猛地掙紮起來,一腳踹在劉昊天的小腿上。
誰也沒料到陸祈綿這樣瘦弱膽小的人會反抗,原本嬉笑的跟班立馬過來將他抓住,意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可下一秒,玻璃碎裂的脆響炸開——
劉昊天的慘叫劃破巷子的寂靜。
陸祈綿猛地抬頭,視線模糊中,一米外站著的是幾天沒來學校的沈檐修。
他手裡握著半截碎掉的玻璃瓶,鮮血順著劉昊天的額頭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