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宋明棲和趙喜橙帶到哪裡去了?」
趙延鋒抻了抻自己的汗衫,上下掃視了他一遍,瞪著眼珠像看到鬼一樣:「什麼宋啊趙啊的,你講咩啊?」
周羚壓住火氣,又把他剛拽平的衣領握成一團,腕上青筋直冒:「別裝傻,就是你見過的那個有錢人和我屋裡的小孩。」
「你找錯人了吧!我打佐成晚麻雀,你要唔要入去問問?」趙延鋒渾身上下全是煙味,嗓音沙啞,他指著自己發青的眼底,「你看沒看到,黑眼圈啦!」
周羚冷眼靜靜審視著他,且不說這個麻將館距離太遠,趙延鋒也不像心思細到可以設局的人,再加上打了一夜麻將是事實。周羚冷靜下來了,對峙半晌後,他把他鬆開了。
「你講嘢有冇經過大腦㗎!」趙延鋒瞪了他一眼,苟延殘喘般地扶著牆壁,正要轉身,周羚又喊了一聲:「餵……」
趙延鋒回過頭,面露驚恐:「打我還沒打夠?」
周羚默了一下:「有火嗎?」
「草……神經……」趙延鋒邊罵邊在褲兜里掏了一下,隨手丟過去一個火機,「別還我了,掃把星!」他頭也不回地朝麻將館走去,嘴裡半是抱怨半是幸災樂禍,「有錢人跑了吧!都說了有錢人靠不住,越漂亮的男人越會騙人,呸!」
周羚站在原地,摸口袋,煙盒裡只剩兩根煙,他抖了一根出來。
這個打火機不太好用,擦了兩下才點燃。
因為宋明棲不喜歡煙味的緣故,他戒菸很久了,但這時候他無所依傍,好像就得來這麼一根才能重新回到地面上。
他吸進一口再吐出來,才覺得手沒有剛剛那麼抖了。
周羚向後直挺挺靠到牆壁上,感覺一晚上支撐自己東奔西跑的腎上腺素突然透支,整個人陷入了一種迷惘的虛脫中。
竟然不是趙延鋒。
可是除了這個人,他現在毫無頭緒。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中午按照綁匪的要求去赴約,另一個就是報警。
但是綁匪明確說了,只要報警就會撕票。
他對警察的能力並不信任。
而且今天已經18號,如果去警局報案錄供,20號能不能從裡面走出來都不知道,就算能出來,那在警察的眼皮底下,還要與綁架犯日日周旋,他肯定只能取消20號的計劃。
煙霧緩慢籠罩住他,潮濕的空氣令身上的衣服洇透了,壓在身上喘不過氣,周羚躊躇了一會,直到一根煙完全抽完,他才像下定決心一般將菸頭重重碾滅,跨上摩托車,疾馳而去。
第54章 倒計時2天
小清山腳下,磚石路上車輛不多,停車場裡只有零星幾輛汽車。
周羚一把摘下濕淋淋的頭盔,抖落雨水,然後從摩托車上跨下來,拎起一個黑色的手提袋。
三清觀也有近百年歷史,香火一直不錯,供奉的是三清祖師,廣南人很是信奉,但因為今日下雨,天氣又冷,所以才人煙稀少。
周羚早到了一刻鐘,他謹慎地觀察了一下周圍,三三兩兩撐傘的虔誠信眾,偶爾路過的簪發道士,實在沒有什麼特別。
他沒有打傘,黑色牛仔夾克上遍布深淺不一的濕漬,雨量剛好處於一種不會瞬間澆得通透,但又足以緩慢洇濕的程度。
信上說十二點到三清觀交錢,但是沒有說明具體的地點,這裡大殿小殿也有足足十幾處,他想了想,決定站在標誌性的第一道牌樓下面,好讓暗處的綁匪能夠輕而易舉地看到他。
他昨晚一夜沒睡,今早又跑遍了海灘邊所有裝了監控的店鋪,求別人幫他查一下對著門外拍攝的視頻,有的店家好心同意了,有的則拒絕。最後能收集到的監控不全,但也不算少,可惜在海邊,黑燈瞎火,大多看不太清楚,或者視角不太有用。
只有一個視頻依稀可以看到有一輛白色汽車昨夜從公路上疾馳而過,但幾乎是一個模糊的殘影,看不出任何有效的信息。
他最終決定還是先來和綁匪碰頭。
如果確實是報復,那麼只要他懂得低頭,就可以保證宋明棲和趙喜橙的安全,甚至有可能順藤摸瓜抓住這個綁架犯;反倒是報警,可能會適得其反,一旦被警覺的綁匪發現,他估計根本不會再露頭。何況距離吳關出獄只有兩天時間,他不甘心放棄,或許可以再和綁匪周旋一下,他決定先來交這筆錢,走一步看一步。
他背靠著牌樓,看了一眼時間,11:58。
還有兩分鐘。
牌樓旁儘是高聳的青松,松針上的雨水不時凝結滑落,重重砸在周羚的肩膀上,形成一小塊濕斑。松鼠在枝杈間跳動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12:00。
周羚焦灼地打量四周,還是沒有任何可疑的人出現,甚至連一絲令他不適的視線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