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牌全部發完,陳志拍了一把小可的大腿,使了個眼色,小可不情不願地出去了。
不過宋明棲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在認真碼牌,計算撲克牌的數量,發現並沒有少,對方發牌的手法也很不熟練,不像會出老千。
蔣銘宇性子急,嘴裡催促著,又說:「喝酒啊。」
宋明棲在下車前吞了一粒解酒藥,倒不怕被灌酒,但他此時被包廂里渾濁的氣味弄得有點反胃,沒有聽話端起酒杯。
「你們經常來玩嗎?」宋明棲狀似隨意地搭話。
「閒的時候唄。是打2是吧?」 蔣銘宇先手,甩了一張牌出來,「紅桃4。」
宋明棲裝作沒有攏好牌,左手換右手,好幾次差點把牌掉到地上。
陳志見狀笑出了聲,招呼大家來看:「你們瞧城裡人,哪裡都小啊,這麼點牌一隻手都捋不順溜。」
其他兩人的眼神也跟著落到宋明棲身上,直白地上下打量,從他的前胸和腰腹處擦過,很快也紛紛曖昧地笑了起來。
不知道宋明棲是足夠鈍感還是好脾氣,也沒多說什麼,就斯斯文文地笑,好不容易把牌捋好,半站起身越過蔣銘宇抓瓜子時,又不小心把桌上的篩盅給碰倒了,骰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他趕緊手忙腳亂地說抱歉,蔣銘宇大方地按了他肩膀一把,和陳志、張瓊幾個人彎腰撿了,直起身的時候他聽到宋明棲問:「那個周羚,我也找他修過幾次東西,從來都不好好說話。他是不是挺傲的,我看也不跟你們一塊?」
「他啊,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就有一次饒北老鄉聚會,總要有人跑跑腿吧,我就硬拉著他去了,結果他媽的半天打不出一個屁。」蔣銘宇不太明白宋明棲為什麼老對這塊臭石頭感興趣,不耐煩地架起二郎腿,「不過也無所謂,我就忙不過來的時候讓他幫我跑幾個單子,反正他也不怎麼說話,自然也不會說『不』咯。」
他說罷大笑了起來。但宋明棲沒笑,他扔出一張黑桃5:「你們都是饒北人?」
「是啊。窮得要死,鳥不拉屎的破地方!」
「來廣南前你們就認識嗎?」
「嗐……不認識,都是村溝溝里的,誰認識誰?不過小地方閒話不少,我也是聽人說啊……」蔣銘宇湊過來低聲講,「他是個怪胎、克星,他爸死了他媽跑了,孤家寡人。」
「那他就沒別的親人了?」
「噢,他是他姐姐帶大的,後來他姐去城裡打工,聽說就是到廣南這片吧,然後就找不到人了。」
宋明棲奇怪道:「什麼叫找不到人?」
「那誰知道。」蔣銘宇扔出來一張J,諱莫如深地說,「要我說就是故意不跟他聯繫,不想帶著這個拖油瓶罷了,一個女人帶著這麼個弟弟怎麼好嫁人,賺點錢不都貼補他了?反正要是擱我,我肯定不會娶這樣的妞兒,媽的敗家!」
他說著粗魯地吐了口煙,同樣的背心穿在周羚身上是時尚單品,而在蔣銘宇身上就像捆肉粽的麻繩。他又把杯子往宋明棲面前推了推,裝作不高興的樣子:「喝酒啊,不給兄弟面子?」
宋明棲心不在焉,加上說了會話確實有些口渴,便端起酒杯。
杯口搭上嘴唇,杯身的傾斜角緩慢增大,不知道為什麼,宋明棲突然感覺四周的視線紛紛投射過來,好安靜。
砰——
包間房門忽然被人大力推開,把手重重磕到了牆面上,甚至反彈了一下。
門框裡站著羅剎一般面色難看的周羚。
第13章 捅人喉嚨的外科大夫
鞋底在地面摩擦出雜沓的鳴響,周羚的面孔跟著頂光的變化,忽明忽暗,錯落不定,看起來陰沉可怖。
宋明棲被周羚拎著領口從包廂里一路拖出來,他左腳打右腳,眼冒金星。
路上好幾個服務生曾試圖阻攔,但在看清周羚的表情和身量之後,便紛紛躲開,選擇了不要多管閒事。
宋明棲的肩膀在廁所門上重重磕了一下,感覺人還沒落地,就被搡到了洗手池前,像一個任憑狂風擺弄的風滾草,渾身上下都是颶風過境般的痕跡。
他用手掌拼命撐住洗手台,又覺得很髒,但被人握著後頸按在那裡沒有選擇的餘地。他甚至可以清晰感覺到,身後之人的大腿結實有力地隔在他的兩腿之間,體溫透過休閒褲單薄的布料,滾燙。
「喝了多少?」他聽到周羚的語速飛快,很不耐煩。
「一口?」宋明棲毫無還手之力,起床後精心打理過的後腦勺又被往下壓了一下,「兩口?我不記得了!」
「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