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神的神像都是這樣,主教宣稱這道疤是神明為人類擋下的苦難,如果不是救世神暗中護佑,人類早就滅亡了。
對此裴之漣嗤之以鼻。
「收收你的表情,」伏友從後視鏡里看到了他的臉,手指在方向盤上不輕不重的敲了敲,「要是被有心人看見,教廷又有話說了。」
「讓他說去。」裴之漣不悅的翻了個白眼。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氣,腰背放鬆靠在椅背上,目光從車窗外的建築上掃過,緊接著心煩的閉上了眼。
他不理解裴家主那麼精明的人,怎麼會相信教廷毫無依據的謊言。
為了利益?
可教廷一直以來都在收割信徒的財富,世家根本沒得到什麼東西。
想要將一個人拉到自己的陣營,除了利誘之外,還有個好法子——威逼。
裴之漣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嘲諷的彎起唇,教廷威脅世家,這種笑話連三歲小孩兒都不信。
除非,神明真的是詭異偽裝的。
只有足夠可怖的詭異才能讓這些將腦袋和錢袋子掛在一起的黑心鬼們屈服,甚至從自己的口袋裡掏錢供養教廷。
一旦開始往這方面想,思緒就像開了閘,裴之漣不可避免的將自己所接觸過的詭異和救世神聯繫起來。
A級詭異近似人形,S級詭異幾乎可以完美的融入人類社會,誰知道教廷所謂的神明是不是再往上一級、還不被人類所知曉的詭異呢?
想起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面虎主教,裴之漣胃中一陣犯噁心。
那傢伙可比詭異招人厭。
睜開眼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裴之漣低聲問:「你說,世上真的有神嗎?」
伏友抬眸,「問什麼蠢話呢,你真病了?」
「沒事,你就當我胡說的。」他不耐煩的回答。
裴之漣雖然長得英俊,但性格並不討人喜歡,伏友清楚他一點就炸的脾性,撇了撇嘴沒再說話。
后座的男人不斷的深呼吸,明明他根本沒有得精神病,卻不自覺的做出了在醫院裡的動作。
裴之漣胸口發悶,呼吸都像受了阻,肋骨下方的肉團艱難的跳動著。
煩死了。
真不該回來。
摸了摸口袋,裴之漣掏了個空,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因為病院不准抽菸,他已經戒菸了。
明明只去了外城區幾個月,他像是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哪怕頂著原來的名字和身份,說話做事也已經大不相同。
摸來摸去,裴之漣只摸到了一罐薄荷糖。
捏著薄荷糖看了一會兒,裴之漣最終還是將它含進了嘴裡。
冰冰涼涼的感覺沒能持續多久,一股直衝天靈蓋的刺痛感覆蓋了舌面。
甜、甜之後是難以忍受的痛。
裴之漣咬緊了牙關,硬生生忍住了嘔吐的欲望,用上顎和舌頭裹住薄荷糖,眼睛都要憋紅了。
這就是燕堇送給他薄荷糖的用意嗎?
你想讓我痛?還是想讓我知難而退?
裴之漣和燕堇的第一次見面並不愉快,一個是被全體醫護人員高高捧著的大少爺,一個是疑似異化者身份不明的精神病人,當裴之漣路過燕堇的病房門口時,所有醫護人員都提起了心。
裴之漣注意到了他們的異常,奇怪的繼續向前走了一步,周遭盯著他的視線更加炙熱了。
收回了剛邁出的腳,裴之漣試探性的退回原位,只見一向對他畢恭畢敬的醫生居然擰著眉露出了不贊同的表情。
嗯?
誰給他的膽子?
裴之漣扭頭看向房門,白色的塑料門牌上寫著一個之前從來沒見過的名字。
他甚至沒心情記住這短短的兩個字,語氣輕蔑的問:「我怎麼不知道醫院有新病人?」
醫生尷尬的摸了摸鼻頭,「昨晚剛來的,比較突然。」
太突然了,帶著一身血就跑來了,差點沒把年紀最大的那位老醫生嚇撅過去。
裴之漣可有可無的應了一聲,就在他伸手摸向門把手的時候,他聽到了身後急促的呼吸聲。
果然,裴之漣冷靜的想,這裡面的人有問題。
翠眸微微眯起,裴之漣猛地推開門,氣流捲起額前的碎發,一股嗆人的氣味涌了出來。
「別…!」醫生制止的聲音戛然而止。
「砰!」房門重新閉合,站在門外的裴之漣卻已經不見了。
「…裴少爺剛剛是不是被燕堇拽著衣領拉進去了?」身後的護士長表情呆滯的問。
醫生沒說話,他比其他人離得更近,看到的也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