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來很瘦,也不高,小小的一隻。
這裡的當鋪多數是雌蟲來,所以櫃檯也設置的很高,這位客蟲大約只比櫃檯高上一點點。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斗篷,戴著粗製濫造的黑色面具,開口的聲音卻格外清悅。
他的聲音很美,和一眾布滿汗水和血腥的雌蟲中格外不同。
只是這聲音沾染上了許多情緒,以至於粗糙沙啞。
「老闆,我想典當。」
他說。
作為老闆,自然不會推拒生意,雖然客蟲奇怪,但貧民窟的規矩,就是少管閒事。
「你要典當什麼?」
這位客蟲幾乎掏出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但這些在老闆的眼中不過是些破爛,算不了什麼錢,清點過後不過幾百星幣。
這位客蟲聽後沉默了下。
他似乎掙扎了很久,走上前,緊緊貼靠著櫃檯,輕聲道,「我是雄蟲。」
老闆聞言挑了下眉,但並不在意。
這貧民窟自然也有雄蟲,但恐怕都是些精神力極低或有惡習的,否則再怎麼樣也不會到貧民窟。
「好吧閣下。」老闆戲謔道,「如果您希望用身份得到便利,那是不可能的,您應該去找保護協會拿福/利金。」
客蟲搖搖頭,抬手摘下面具。
露出一張雖有些疲憊和傷痕,但不減美貌的面孔。
就算是見多識廣的老闆也不免愣了下,接著好心建議道,「閣下,憑藉您的容貌找幾位不錯的雌蟲不是問題,您來這裡幹什麼。」
「我需要錢,很多。」雄蟲平靜道。
他並沒有採納對方娶雌蟲的建議,而是道,「我不是想讓你因我的身份行便利,我只是想問你,我,值多少錢?」
老闆一怔,驀然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這種話是從面前的雄蟲口中吐出。
隨後連忙道,「不不不,閣下,您不能有這樣的想法,這是違法的,我們典當鋪不當活蟲。」
更別說雄蟲!
「你給我個數。」雄蟲只是這樣冷冷道,「只要價格合適我會在三天內還你,還不上我剩下的生命就為你所用,聽從你的話做任何事。」
「.........無論什麼都可以。」
老闆忍不住苦笑一聲,「閣下,這我可不敢接。」
但雄蟲似乎急了,驀然抓住他的手,「我知道你怕違反律法,但我信守承諾,絕不會告你,或者,或者..........」
雄蟲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可以先給你一部分,時間到晚上八點前,你需要我做什麼。」
這是不符合規矩的,如果真這麼幹,就和當場買賣沒區別。
雖然有些雄蟲的確會以此換得財富,但老闆直覺面前的雄蟲不大相同,那雙本該明亮的眼睛此時暗沉沉的,仿佛隱藏著一股狠意。
老闆猶豫不決。
這家店鋪他剛從父親手中接手沒多久,最好的處理方法自然是不同意,如果對方真想就約個正常的一次交易。
但此時雄蟲的模樣看起來很不對勁。
他似乎看出老闆的猶豫,輕聲道,「我不會騙你,只要你借我,三天內沒還上我拿自己來還,當然,如果你不願意的話.........」
雄蟲倏然從懷中拿出一把刀,狠狠割在了手腕上,這一下深可見骨,大量的血液一下飛濺出來。
「我會死在這裡。」雄蟲冷聲道,「相信對您的影響不小。」
老闆震驚極了,他從沒見過這樣的雄蟲,趕忙上前就要壓血,卻見雄蟲退後一步。
他不禁咬牙道,「閣下,要是都像您這麼做,不就全亂套了。」
試圖勸說對方這不可能。
「不,他們不敢死。」
言下之意,他敢。
雄蟲依然沒太多表情,他甚至退後一步再次進入雨中,放任瓢盆大雨沖刷著他的傷口,越來越多的血液在腳邊匯集。
年輕的老闆這下真慌了,連忙答應想先將對方騙進來再說,之後撥打協會的電話。
雖然雄蟲在門店面前自刎,他沒有罪責,但也得承擔一些責任,多少有點麻煩。
雄蟲卻不吃這套,「老闆我說過的,我真的會死,我一定要這筆錢。」
「但我也絕對會信守承諾,要麼還你錢,要麼我活著效忠你。」
隨著大量血液的流失,雄蟲的面色肉眼可見的蒼白。
只是眸中好似依然閃著光,緊緊地盯著老闆。
那時的老闆太過年輕,見狀也不免動了惻隱之心。
他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一隻雄蟲這樣絕望,以至於在一筆錢上孤注一擲賭上自己的命。
幾經拉扯下,老闆最終同意了,只是最後簽的不是典當協議,而是借款。
只要雄蟲信守承諾,他後續會銷毀借款條,如果不守承諾,那他也可以討債。
老闆最後無奈苦笑,「最後也只是借款,您不如去找專門的放款蟲。」
雄蟲看著到帳的星幣,搖搖頭。
「我沒有資產,他們不會借錢的。」
老闆意味深長道,「您有您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