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對比,他們幾個就顯得很清閒,松向南甚至閒到在府里找了個空地,和宋子京一齊把土刨了種菜。
許逢悶口茶,重重放到桌上:「到現在我都不清楚南鎮那邊具體情況,二叔只說是還能壓,他難道不清楚?一個魂魄需要壓如此之久,早就不是一般人能解決的事!」
幾人不吱聲,心裡對這件事的緊急程度門兒清,沉默半晌,只有宋子京接過話頭:「現在這個時候,你去也是火上澆油,他們不肯叫你,無非是牴觸心思太重,等到事態嚴重,你不想去都由不得你了。」
許逢頭一次沒反駁他的話,垂著眸子盯著桌上的茶盞,盯了半天才憤憤開口:「可我就是做不到看著他們拖延時間!」
他說的沒錯,無論如何,一個魂魄能拖著整個家族這麼久,已經不是小事,在這種情況下卻遲遲不肯叫親傳來商量解決事情,恐怕已經不僅僅是拖延這麼簡單。
「那道士雖是許家人,卻和林以寧有關係,殺了道士,無非是想挑起許家和林家的關係。」宋子京瞥了眼許逢和林聽淮,視線下移:「兩家關係暫且不論,散魂丹一吃,道士的魂即刻分崩瓦解。」
他話音剛落,秦硯淡淡接上:「兇手應當是同許林兩家都有仇,且認識那道士的人。」
這個時候沒人再注意他和宋子京的配合,皆是一臉緊張地盯著許逢,誰知他臉上根本沒有輕鬆之色:「這個方向我提出過,二叔說已經報給南鎮,目前那邊的情況我一概不知!」
所有的事情都將許逢排斥在外,也怪不得他如此著急。
林聽淮又斟了一杯茶,遞至他面前:「林家有專人記錄,我回頭將所有門生的公開信息交一份給你。」
聚會不歡而散,籠罩在眾人頭上的陰影始終消散不去,許逢和林聽淮先行離開,餘下三人慢慢坐著貪涼。
沒多久松向南也遭受不住,點著步子走了,亭子裡只剩秦硯和宋子京。
兩人對著湖景坐了一陣,各自想著心事,還是宋子京忍不住先開口:「道長,若是許逢來請你,你去嗎?」
若是為了南鎮一事能讓許逢來請他,那自然是沒有不去的理由,但秦硯偏想看他反應,故意說:「不去又如何?」
肉眼可見,宋子京神情由不安轉向放鬆,隨即又迷茫,他眨眨眼,嘴唇翕張半晌都沒能說出什麼話,最後還是輕輕歪著頭,靠在秦硯肩膀上。
有風穿過,將宋子京髮絲揚起,吹在秦硯臉上發癢,秦硯下意識伸出手去摸,手卻在觸到面頰時感受到宋子京鼻間的氣息。
他問:「你有什麼想說的?」
宋子京沉默良久,他頭一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了口:「我先前說過,對你有私心。」
「作為靈瞳子,我不止能看到現在,也能看得見過去與將來,雖然並不明確,但我能感覺到,南鎮那邊問題越來越大,你有危險。」
宋子京抬起頭,直直盯著秦硯的眼睛:「如果你去,你會有危險。」
說完他氣焰又下去:「但作為如此身份,沒有退縮的道理,我不想看著你出事,但許家的問題也總要有人解決。」
秦硯瞬間就明白了他的顧慮,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更何況還是如此重要的問題,今日聽許逢那樣一說,秦硯就暗自做好打算,哪怕最後許逢沒出面,而是南鎮的人來找他,他也願意跟著去看一看。
夏日炎長,聽了宋子京的話,原本悶熱的天也沒那麼躁動了,秦硯彎起唇角,語氣平緩:「除魂是我的職責所在。」
宋子京猜到這一點,沒說話。
「不過與你相處良久,我倒也學會偏袒。」
秦硯笑笑:「走一步算一步。」
當年十月,許逢接到來信,快馬加鞭前往南鎮。
承燭府外那圈桃花樹開始落葉,以往都是秦硯和松向南兩人來掃,今年多了一人。
宋子京拿著掃帚,斜靠在外牆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掃,時不時還去撩撥一下秦硯,笑得得意。
秦硯將就近的一圈落葉掃至一堆,宋子京若是叫他,便抬眸看他兩眼,不過是些小事,雖說不打緊,但秦硯也沒覺得不耐煩。
這三人里只有松向南認認真真掃,老實幹完活,還要看這兩人明晃晃的互動,他恨不得收回先前所說要替他們做掩護這句話。
府里開的小菜園也到了豐收的時候,說是收穫,實際上他們也沒種什麼,澆水施肥倒是勤,就是沒什麼經驗,枯了一大半,也就些綠葉子菜還勉強存活。
宋子京和松向南倒是不介意,兩人樂顛顛地去將菜拔了來,當晚就交給廚娘要做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