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硯原先浮上來那點躁動立馬壓了下去:「閒不閒?」
他都這樣說了,對方卻不怒反笑:「不閒,我想道長想得緊。」
他這話說得毫不避諱,所幸在場的幾人都了解他習性,只當他死性不改,又去招惹秦硯。
誰知秦硯面不改色,甚至伸出一隻手來:「我棋子呢?」
宋子京困惑:「什麼棋子?」
秦硯指指棋盤,語氣里多了一絲不耐:「我的白玉棋子,那日我擲向你,你一直沒還我。」
宋子京往前想了半晌,這才想起來似的「哦」了一聲:「不記得,道長是不是給錯人了?記成了我?」
原本幾人在一旁默默喝茶,許逢聞言笑出聲:「得了吧,你以為誰都像你?」
其餘兩人低頭吃肉默不吭聲,松向南還多了一點好奇,視線在秦硯和宋子京身上轉了好幾個來回,試圖抓出這兩人背著他「交好」的源頭。
宋子京這人胡攪蠻纏起來不要命,秦硯眼瞧今日是問不出什麼話了,乾脆也就不再搭理,另找機會再取得。
這套棋子是父親留給他的,遇事不決先下棋,秦硯在無數棋局中慢慢走成獨立的性格,自然珍視這套寶貴的遺物。
他雖然不喜歡宋子京的性格,但秦硯也不認為宋子京會隨意亂丟東西。
他正想著,那邊宋子京見他不吭聲,又起了玩心,趁人不備,偷偷湊近他俯下身,從懷裡掏出個東西來:「那日我倒是撿到一枚,你瞧瞧像不像?」
朝他手心看去,正躺了枚白玉棋子,那不是秦硯的還能是誰的?
秦硯正欲伸手去取,誰知宋子京眼疾手快,又立馬揣回懷裡,一臉遺憾:「可惜這個已經是我的了,不如我將別的賠給你。」
這人又想耍什麼花招?
秦硯耐下性子擰眉:「拿什麼賠?」
許逢三人還在聊著別的話題,他們兩之間的互動無人問津,宋子京微微俯下身,愈來愈湊近秦硯的耳朵。
小雪為輔,對方的眸色為主,秦硯清楚地看到宋子京鼻翼一側的那顆痣逼近他,耳尖感受到他鼻間呼出的氣息。
「棋子沒有,妻子賠給你,要麼?」
秦硯當即黑臉:「你想禍害哪位良家少女?」
宋子京歪著腦袋眨眨眼:「誰說是少女了,就不能是我嗎?」
第72章
此話一出, 秦硯愣住了。
立業不用說,他早就有所成就,但成家這方面, 他還從來沒有過想法。
以前松向南還笑他, 若是長命百歲,有沒有想過找個姑娘娶回家共度餘生, 那會兒他說,入了這圈子沒有回頭路,不要耽誤人家才好。
「那你就沒想過找個圈內人?總不能孤獨到老。」
現下秦硯盯著宋子京,有些不可置信的眨眨眼。
是不是姑娘另說,現在寡久了,男人都能湊上來。
一時間他不知道是找個伴更震驚,還是這個伴是宋子京更震驚。
無語凝噎半晌,秦硯臉色轉白, 沉下聲音:「什麼意思?」
花錢叮噹作響,原先站在他面前的宋子京此刻卻轉向突然坐下,湊近他肩膀:「字面意思, 道長,我心悅你。」
他聲音很小,小到松向南等幾人根本沒注意。
但在秦硯耳邊,如同要將他硬生生從中間剖開,將原有的道德倫理撕成兩半。
我心悅你。
第一次對秦硯說這話的人居然是個男人, 這男人還是宋子京, 一個和他不打不相識的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飯就餵他吃薑的人!
秦硯腦子已經徹底亂了, 想到哪裡是哪裡,他從來沒有如此慌張過, 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面對一個男人的告白而慌亂,還是面對宋子京而慌亂。
他連去年今日發生的事都恨不得掏出來細想一遍,這人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從哪件事開始的?為什麼會喜歡他?
秦硯心裡萬馬奔騰,但面上依舊不顯,在外人看來不過是臉色更白了而已。
宋子京那句心悅在耳旁不斷迴蕩,順著耳道一路傳導至心臟,不出數秒便引起劇烈轟鳴,震地秦硯胸口悶悶的疼。
等反應過來時,他才察覺宋子京已經挨他很近,幾乎是要臉貼臉。
連帶著那句坦白,秦硯猛地向後撤,順勢在宋子京胸口推了一把,兩人登時撤開不少距離,但他動作實在太大,狠狠撞到了身側棋盤的一角,沒忍住皺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