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韓也嚇了一跳:「好久沒上來,看樣子是機器又更新換代了,不用擔心秦先生,跟我來吧。」
兩人穿過漆黑的走廊,進入到房間裡,一台巨大的機器吸引了秦硯的目光,那機器外觀像個蛋,通體白色,只有半個透明的玻璃罩在上面。
小韓帶著他走進來,示意他先在一旁等候,自己去調試機器,各項指標都差不多了,這才回過頭來:「秦先生,有物品嗎?可以給我了。」
秦硯從兜里拿出一個紙包,抽出裡面的白玉棋子,遞給小韓。
她接過棋子,將其放在掃描區內,一切確認完畢,機器運行無誤。
「好了秦先生,您現在可以躺進艙內,閉上眼等待就好。」
秦硯躺進艙里,明晃晃的燈光照的他眼睛不舒服,下意識閉上眼,卻意外發現自己意識里不是一片黑暗,而是白茫茫。
小韓的聲音悠悠響起:「秦先生,進入記憶後,您看到的一切都是正常的,我會實時觀察您的心率反應,有問題會將您叫醒,不用擔心。」
「有一點要提醒您,無論看到了什麼,在醒來後一定要時刻告訴自己那些只是回憶,避免過度沉迷……」
小韓的聲音越來越遠,仿佛在耳邊無限拉長,從清晰變成了回音。
秦硯的視角,他感覺自己正站在一個奇特的角度,俯瞰整個世界。
耳鳴和心痛的感覺再次湧來,但並不清晰,一切的感受如同隔著一張膜傳遞到他身上,就連最直觀的感受都不徹底。
剎那間,回憶和風聲一同湧來,將他整個人包裹。
在這片白中,他聽到了雪的悲鳴。
第60章
那年大雪覆了山。
撫原鎮有家酒館, 名為臨期,這是鎮上唯一一家酒館,因此從不缺客。
正值午後, 人們閒來無事之時, 臨期酒館裡滿滿當當,都是來侃大山閒聊的人。
酒館二樓包間裡, 坐著三個人,倚在欄杆上看一樓熙攘忙碌。
三人各有風姿特色,其中一位墨綠色勁袍男子悶了口酒,將酒盞重重放在桌上,眉峰擰起:「前些天鎮西邊那家王老二,老子去給他們做法,他們說我是騙子,要不是陰魂太多, 我還真就不管了!」
說話這人一開口就是股灑脫氣息,風骨鏗鏘,眉若劍鋒。
他左側坐了一人, 與他氣質截然不同,一襲雪白錦袍,正捂著湯婆子細細呷茶,還不忘笑他:「蠢。」
墨綠色勁袍一拍桌子:「林聽淮你是不是有病?」
餘下那位一直沒說話的青色錦衣男子趕緊又倒了杯酒放在他面前:「喝喝喝,別嚷嚷。」
林聽淮一點面子都不給, 繼續下那人台:「你拎張符就去給人除, 誰能信你?」
許逢將那杯酒拂到一邊,胳膊肘撐在木桌上勢必要和他爭個高低, 兩人扯皮了半天沒結果,都將頭一扭看向青衣男子:「你說呢?松向南。」
松向南給自己斟滿一杯, 一口乾了。
這兩人爭執,已是常態。
世人有言,魂魄殘存於世,便是心結未解,可魂魄陰氣太重,留存於世間總要生出事端,於是便有這麼一群人,除魂解魂為生。
起初只是一個小幫派,不知何時起成了一個又一個家族,發展至今,已經變成家族間的互幫互助,除魂也就變成大家之事。
林聽淮和許逢兩人分別是林家和許家親傳,兩人互相看不過眼算是日常,松向南早就見怪不怪,一般都是出來攪混水的存在。
沒吵出什麼結果,倒是將戰火轉移,許逢出夠氣,又把目光放到松向南身上:「還看呢,秦硯呢?今天怎麼沒出來?」
松向南聳聳肩:「不知道在哪裡除魂,小事秦哥不叫我。」
許逢悶口酒,自知無趣,又扭頭看向樓下。
酒樓熙攘,不過人間一二事。
雪越下越大,沒有要停的趨勢。
有戶院落前站著一人,眉目凜冽,一襲象牙白暗紋圓領袍,左手撐傘,右手持燭,立於門前。
他手上那蠟燭性質奇特,冒出的白煙卻像利線,能緊緊扎進血肉里。
不多時,院裡傳來一陣鬼哭狼嚎,燭火搖晃,只剎那,焰火就變成青藍色,隨即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