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硯也不吭聲了。
「說到底,不過是心裡有了掛念,這些事你不做我不做,還有誰能來接手呢?這樣的身份和責任,註定我們不能當個普通人。」
是心裡有了掛念嗎?
這麼久以來,秦硯一直毫無波瀾的心境終於在此刻泛起漣漪,說對掌燭人沒有執念是謊話,從松向南把靈燭交到他手裡的那一刻起,他就深刻明白自己肩上的責任。
封燭兩年,渾渾噩噩兩年,對他而言何苦不是一種煎熬?兩年前他也不過十八,圈裡多的是人盯著他下一步動作,掌燭人一脈沒有家族傳承,從來都是單打獨鬥。
而現在這份平靜終於有人打破,拂開暗沉浮滿水草的湖面,露出下方喧囂沸騰著的湖水。
秦硯手指蜷了蜷。
車輛分流,宋子京熟練把握方向盤,通過紅綠燈,拐進了繁盛街區的大道。
停在望春樓門前,宋子京踩下剎車,沖秦硯眨眨眼:「二樓春不去,記得給我留你旁邊的位置。」
秦硯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趙杜一向來早不來晚,秦硯邁進屋的時候他早就坐著準備點菜了,見了秦硯,又眼巴巴地開始掏帳本:「爺您可算是來了,快幫我看看,上筆入帳兒又亂套了。」
秦硯熟練接過帳本,左手一伸問他要筆,視線瞥到一旁沙發上坐著刷題的許裴,眉頭擰起:「他幹嘛呢?」
「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高中生,快考試了抱佛腳呢。」趙杜上下摸兜,最後還是轉身去皮包里掏鉛筆,看秦硯視線定在許裴身上,沒忍住抹了一把汗:「那天除魂給孩子累癱了,回家睡了個周末,一點書沒看。」
秦硯冷哼一聲,快速圈出幾個問題指給趙杜看,還不忘問他:「許裴都來了,林雪芥呢?」
自從那天除魂過後,趙杜也知道林雪芥是林徵羽弟弟了,當時震驚了好一會兒,現在倒是反應過來,撓了撓頭:「人兒壓根兒不來,那小孫兒一向獨來獨往。」
翻過幾頁帳本,沒啥問題,秦硯合起本子拍回給趙杜,順手撈過最靠窗的位置先坐下了,瞥見桌上菜單,他揚眉:「今天你請?」
「昂,上次是人家小宋少爺付的錢,今兒我組局,總不能再叫人家破費,對了哥,你有啥要吃的往上添,我正愁不知道點啥呢。」趙杜將本子裝回皮包里,也湊到他身旁來。
想到什麼,秦硯撈過菜單,翻了兩頁:「那就再加一道。」
「加啥?」
「再加道香酥鴨。」
第36章
這算是幾人自那次除魂之後的第一次會面。
菜一道道擺上來, 宋子京總算是停好車上了樓,環視一圈,果然在秦硯身旁看到個空位置。
趙杜依舊是職業病, 見到宋子京就起身迎接:「小少爺幾天不見帥了不少, 快坐快坐,今兒我請客, 都別客氣。」
他一揚眉,轉過身去落了座。
趙杜沒跟幾人去,自然是最好奇事態發展的那個,連著喝了三口橙汁,總算是開了口:「各位這次是遇到啥事了,講講唄?好歹也是我街道辦里的老頭子。」
許裴一邊招呼著擺公筷,一邊暗暗瞥了秦硯一眼,見秦硯沒說什麼, 這才放心大膽交流:「玩了個遊戲,看了場鬧劇,出來第二天我就報/警了, 不知道那個村子現在狀況怎麼樣。」
左側袖口傳來拉力,秦硯瞥了一眼,身旁宋子京手不老實,暗自戳他呢。
眼看許裴和趙杜聊得正歡,他猶豫了幾秒還是沒抽開手:「幹什麼?」
西裝小子腆著臉賣乖:「道長, 夾不到菜, 幫我夾塊香酥鴨唄。」
香酥鴨就在秦硯手邊,他沒忍住側過臉瞥宋子京一眼, 對方正笑意盈盈看著他,仿佛就在等著他望過來呢。
宋子京的死皮賴臉程度他清楚, 已經連續栽到過他手裡好幾回,秦硯早就發誓不能再中招。
他沒動靜,宋子京就再扯扯他袖口,那身不菲的西裝被他手肘隨意撐在桌面,似笑非笑盯著他。
秦硯對口型:你是不是有病?
宋子京也學他,說了句話。
秦硯耳根一軟,猛地咳了兩下,轉過去抓起筷子夾了菜就扔到宋子京碗裡。
一旁聊的正嗨的許裴和趙杜不約而同靜了音。
尤其是看到秦硯這一動作,趙杜臉都變了,神情複雜掃了他兩眼,再看到一旁悠哉游哉的宋子京,瞬間就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