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繩專挑細處斷。
秦硯放下手裡的水杯,抬起頭問何芸:「如果可以的話,方便了解一下這街道具體是怎麼回事嗎?」
提到這個,何芸來了脾氣:「一個月以前,城區里搞開發建設,不知是哪位專家說懸界街道是塊風水寶地,提出要推了這條街,開發高端房地產。」
「在這裡住下的人多數走投無路,他們又不願意給出補貼,我們自然不願意走,沒想到他們來硬的,每天都會叫人來騷擾我們,趕我們走。」
秦硯皺眉,兩隻手絞緊:「拆一條街是他們說算就能算的嗎?」
小葉不諳世事,得了兩顆糖開心得上蹦下跳,何芸視線連在他身上,回過頭來嘆了口氣:「本來這片早就廢了,我們搬進來那老闆也沒趕,只是收了部分房租,現在有人要買這爛地,老闆自然是求之不得。」
「他一同意,還有誰能攔著?本來這片就是城郊,我們也都是些沒權沒錢的底層人,有人要挖,誰有能力攔著?他們要的是錢,誰在乎我們的命?」
「我就搞不明白了,一塊爛地,怎麼就在他們口中變成風水寶地,一夜之間就要毀了這裡?」
一番話,說得人心裡很不是滋味,孩童的笑聲在屋內迴蕩,和他們之間的氛圍形成鮮明對比。
宋子京兩口把水喝完,輕輕將杯子放在桌上:「剛剛來人了,他們說今天晚上就開挖,到時候你們去哪?」
何芸苦笑:「他們哪回不是說立馬挖立馬推?哪一回做到了?想儘快趕我們走罷了。」
頓了頓,她眼眶紅了:「讓我走也好,但房租他們不退,補貼也一分錢沒有,這裡誰都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是他們不講道理在先!」
兩行眼淚順著她瘦削的臉龐落下,砸在她膝頭。
「有點手段總往我們沒能力的人身上使,從不講公平。」
隨著她眼淚一同流落的,還有傾盆而下的雨。
悠悠服裝店旁的商店外,秦硯蹲在路旁,灌了兩口礦泉水。
了解完基本情況,他們就從何芸家出來了。
從靈燭開啟空間到現在,他們看到的都算是小葉的回憶,但這個時期的他和魂魄的模樣完全不同。
那就可以推斷出問題出在後期,目前事情的走向最有可能的兩種,一個是施工隊真的來了,拆了街道把他們趕走,另一個就是施工隊沒來,然後他們又遇到了什麼變故。
秦硯總感覺有什麼東西被遺忘,皺了皺眉。
暑氣未消,原本他們的世界在深秋,沒承想這回憶里正是盛夏,瓢潑大雨一下,竟是比原先還悶熱了幾分。
宋子京也拿了瓶冰水蹲到他身旁,喝了兩口後嘆出口氣,像個老頭一樣蹲在街邊看路人。
秦硯一直緊繃著思緒,沒注意到宋子京慢慢靠過來,冰水觸碰到他胳膊,他條件反射般彈開,嘖聲皺眉看過去。
宋子京歪著腦袋笑眯眯的,一臉無辜:「道長,聊會兒天唄。」
秦硯收回視線,沒吭聲。
宋子京在一旁絮絮叨叨:「要我說,我還真樂意在這兒買套房,熱熱鬧鬧的多好。街小,世界也小,裝不下太多煩惱……」
他這麼一說,秦硯又想起他家那獨棟小樓,感覺心裡更煩躁了。
人怎麼能這麼有錢?
思緒還沒轉完,宋子京又湊上前來,修長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道長?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秦硯目光順著他手指移到臉上,揚了揚眉:「說。」
對方一臉真誠。
「咱們進來這麼久,怎麼沒遇到梟啊?」
第15章
雷聲滾滾,天色瞬間陰了下來,本就在下的雨變得更大了。
秦硯喉頭緊了緊:「……什麼?」
宋子京依舊端著冰水,眨眨眼:「梟啊,我們這算是開了空間,應該有更大的缺口才對,怎麼一直沒見到有阻攔呢?總不能是那倆西裝老大哥吧。」
秦硯想起來被自己忽略的點是什麼了。
從靈燭開了空間進來到現在,他們沒有見到小葉的梟,也就是防禦機制與心結的具象結合。
按理說開空間會對記憶造成巨大缺口,但梟一直沒出現,就要開始重新審視問題了,要麼這裡不是小葉的記憶,要麼就是他沒有梟。
可沒有梟,又怎麼會心結過重魂魄不散?
兩人沒有傘,就在屋檐下蹲著躲雨。
面前走過一個老太太,拄著拐杖看了看天氣,嘆口氣:「要變天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