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不是神,偶爾頭痛腦熱,有什麼大不了的?」
滿燕不和他爭論,扶他安靜坐下,又問道:「您看,先開點藥吃一吃?他頭上也有傷,還要不要再看看?」
冷大夫說:「也許不單單是因為外傷,這些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受了打擊,不願意回想,也是有可能的。」
「不願意?」滿燕立刻湊過去看他的臉,說,「太狠心了吧!把我也忘得乾乾淨淨了!」
滿魚把他的臉推開,說:「我什麼都不知道啊,你還要對著一個病人興師問罪。」
滿燕卻忽然一笑,說:「這句話很像你說的。」
「從我嘴裡說出來,不是我說的,難道是你?」
滿燕對冷大夫說道:「我看他好得很,除了不記得,什麼毛病也沒有。」
冷大夫打量他們一圈,瞭然地笑道:「實在不想針灸,也可以先放放。」
病情不知道怎麼放,反正滿魚的心先放下來了。
送走了大夫,滿魚整個人立刻放鬆下來,趴在桌上,說:「我自己倒是沒有什麼不適,動不動就要用針扎,實在是犯不上。」
「大夫治病,當然要盡他所能了。」
滿魚側過臉看他,笑說:「剛剛大夫在這兒你不說,他走了你又說這種話。」
「有沒有良心啊,我幫著你說話,你現在還來笑話我?」
「你為了我,我心裡清楚。」
這句話輕飄飄的,滿燕卻聽得實實在在的。
他立刻連人帶凳子挪近了,說:「聽到你這句話,我什麼怨言都沒有了。」
「你還有怨言啊?你又怨我什麼了?」
這話一出口,滿魚就覺得不對勁。
一路上兩人還算客客氣氣,哪有什麼怨不怨的。
滿燕興奮道:「你……想起來什麼了?」
滿魚搖頭。
「那你剛剛……」
滿魚露出苦惱的表情,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那麼說。」
滿燕輕輕地握住他的手,說:「我帶你去一些地方,試試看能不能想起來。」
「一定要想起來才行嗎?」
「你……」
滿魚見他神色不對,忙說:「我的意思是,現在沒有什麼不好的,我並沒有因為記憶全丟而苦惱……」
「那我怎麼辦呢?」滿燕低下頭,說,「你都不記得我,也不記得我們之間的所有事情,你對我的態度,也大不如前……」
他說著嘆了口氣,說:「如果你不願意想起來,我本來也不該逼你。」
滿魚卻一把抓住他欲抽回的手,說:「我……我雖然不記得了,可是一見你,總覺得很熟悉……」
滿燕雙眼一亮,「真的嗎?可是那天,你怎麼不說呢?」
「我怎麼說呢……我也不確定,到底是真的認識你,還是一種錯覺。」滿魚看了他一眼,將臉別開,「萬一我們是第一次見,豈不是……很輕浮。」
滿燕從凳子上跳起來,說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這有什麼好放心的。」滿魚不解道,「很多見色起意的人也會這麼說。」
「可你那時沒說,現在說了,那就是不一樣的。」
他們之間的故事,這一路上滿燕几乎都說完了。
對於他們之間的關係,滿魚也已經完全了解,看上去除了有些不可置信,也沒有不能接受的跡象。
見到他這樣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滿魚覺得,自己一味逃避,的確不是很恰當的行為。
可是他也實在不想被扎一頭針,變成千針百孔的刺蝟。
「你說的……可以讓我恢復記憶的那些地方,去了真的有用嗎?」
滿燕立刻道:「不敢保證一定有效,但總要試一試。」
他看了眼滿魚的表情,補充道:「當然……你願意的話。」
「我不是不願意……」滿魚再次欲言又止。
滿燕又坐回他身邊,小聲說:「我們先試一試,萬一有用,就不用勞煩冷大夫施針了。」
「在去那些地方之前,我還有個問題。」
「你問吧。
滿魚看他一眼,怪不好意思似的,說:「我們之間,到哪一步了?」
明明這些年都同吃同睡,哪有什麼避諱,更何況如今是這樣的關係。
可要直白地說出口,滿燕還是紅了耳朵,瞄他一眼,小聲說:「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