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沒有!急死人了!」
滿魚愣愣地看著他,說:「人死了,怎麼脾氣也變壞了。」
滿燕真要被他氣死了,說:「我沒死!你也沒死!」
滿燕不停地搓著他的手,又搓了搓他的臉,說:「你快正常一點吧,待會兒就要有狼了!」
滿魚凍僵的手有了知覺,頭腦終於慢慢轉動。
他伸出手,摸了摸對方的臉,是熱的。
「小燕,真是你嗎?」
「是我!當然是我!」滿燕一把抓住他的手,緊緊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我沒死,我被河水卷進去,但是我命大,被浪打到了岸邊,路過的漁人救了我。」
「那你……那你這麼久,怎麼不回家呢?」
滿燕急道:「我也想回家,我知道你們一定擔心死了,可我渾身是傷,動也動不了。幸好那家漁人不嫌我麻煩,硬是把我救活了。」
滿魚支撐著坐起來,緊緊盯著他的臉,眼淚瞬時落了下來。
滿燕見他這樣,也忍不住雙眼含淚,說:「我已經回過家了,聽說你出來採藥,我立刻就跟了過來……緊趕慢趕,卻一路上都沒遇到你。」
「就等著我快死了才出現,好扮英雄是不是?」
天空又飄起雪花,沒多會兒兩人的頭髮都是一層白霜。
滿燕低著頭看他受傷的腿,說:「太不小心了,疼嗎?」
滿魚看著他的腦袋,一句話也不說。
「一直看著我做什麼。」
滿魚說:「我找到那種藥了。」
「為了採藥,才摔傷了腿?」
「不是。」滿魚攤開手心,臥著一塊瑩白的石頭。
這石頭十分眼熟,滿燕一驚,「這是冰川石?還真讓你找到了。」
滿魚看著他,說:「可惜,我只找到了一塊。」
滿燕笑著往自己懷裡摸,說:「我變個戲法給你看。」
他一掏,也掏出一塊,竟然和滿魚手中那塊一模一樣,連邊緣的細碎缺口都幾乎一樣。
滿魚接過來,頓時露出笑來,說:「這就對了,這就對了……」
「你光看石頭,也該看看我。」
滿魚仰起頭看他,凝視良久,淚水逐漸盈滿眼眶,伸手一把抱住他的脖頸,再也壓抑不住,痛哭不止。
這些天他守著病床上的爹,不敢哭,不敢難過,也不敢相信滿燕真的死了。
他的恐懼痛苦,在再次見到這個人時,一齊決堤。
滿燕聽他這樣哭泣,也淚流不止。
兩人的重逢被狼嚎聲打斷,滿燕忙拍拍他的背,說:「快,我們得找個地方過夜。」
滿魚扶著他的手臂,卻怎麼也站不起來。
他的腿傷嚴重,完全挪動不得。
滿燕低下身子,說:「來,我背你。」
滿魚趴上他的後背,還要說:「你背得動嗎?」
「背不動。」滿燕扶住他,慢慢起身下山,「背不動,大不了一起滾下山去,還不用一步步走了。」
滿魚緊緊抱著他,臉頰貼著他,看見他呼出的白氣。
「你的傷都好了嗎?又跑來這裡。」
滿燕說:「我都好了,聽說你回來,我一天也等不了。」
他說著笑了笑,有些吃力地說:「幸好我來了,不然啊,你今天就要被狼吃了。」
滿魚頓了頓,說:「我回來,是想著爹病倒,不能沒人照顧……既然你回來了,那我……」
「哎,有間屋子。」滿燕說,「我們今晚就借宿在這裡吧。」
滿魚定睛一看,想起自己被劫的遭遇,怒道:「小燕,我被打劫了!」
「什麼?荒郊野嶺的,怎麼還有土匪啊。」
滿魚如此這般一說,滿燕也怒氣沖沖,說:「你的掛墜怎麼能叫他們偷去呢!這就去找他們算帳!」
「可我的腿受了傷,你一個人,打得過嗎?」
滿燕說:「你又小瞧我。」
滿燕將他在屋外不遠處的樹後放下,說:「你的腿傷很嚴重,千萬別亂動,我自己一個人就能收拾了他們。」
滿魚看著他,說:「不相信。」
「哎,你……」
有人出來,他忙一貓身,躲在了滿魚身邊,說:「是他們嗎?」
滿魚一看就生氣,指認道:「就是那對強盜父子!」
「他們偷了東西,竟然還敢回來。」
「也許是看我孤身一人,不足為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