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一圈,身後有座荒蕪的小院子,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
有了上次的教訓,兩個人沒敢進去,藏在一棵巨大的槐樹後。
天色漸晚,兩個小孩又餓又困,依偎著就要睡著,卻被一陣香味喚醒。
探出腦袋去看,院子裡有火光,香味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有人在院子裡烤雞!
倆人對視一眼,想起錢袋空空,垂頭喪氣地坐了回去。
天越來越冷,連野果都很難看見,只希望明天能在約好的地方看見薛河,否則不被抓回去也要餓死了。
滿燕說:「我們被關了好幾天,也不知道薛河還在不在等我們。」
小寶拽拽他的手,「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吧!」
滿燕搖搖頭,說:「還不能去,那群人可能還在找我們呢!」
小寶托著腮不動了,好半天又看向火光處,說:「我們能進那裡去嗎?這裡好冷。」
兩個人靠在一起嘀嘀咕咕,忽然聽見有人走近,立刻嚇得閉緊了嘴巴。
那人用竹棍之類的東西一邊揮舞一邊試探著尋找,好像是發現了他們的存在。
滿燕靜悄悄地摸索著,握住了一截斷樹枝。
那人的腳步越來越近,滿燕猛然起身,很利落地將樹棍抵在了對方的喉嚨上。
對方受到驚嚇,吱了一聲。
夜風乍起,濃雲散去,月光下能將對方的臉看得清清楚楚。
那人十三四歲的模樣,把抵在喉嚨上的棍子彈開,鬆了口氣,說:「你們兩個是幹嘛的?怎麼鬼鬼祟祟的?」
兩人還有點警惕,也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那人突然拎起滿燕的袖子,看見上有救濟寺的標記,問道:「你們是逃出來的?」
滿燕掙脫開他的手,迅速往後退了幾步,握緊了小寶的手,更警惕地盯著他看。
那人哎了聲,從懷裡掏出一片衣袖碎片,赫然是同樣的標識,「你慌什麼啊,我跟你們一樣。我告訴你們,救濟寺那群人,和這邊的富人鄉紳都有生意,你們最好也把這個字剪掉。」
看著兩人疑竇不消,名叫阿四的少年說了許多自己在寺中的事情,聽著同樣的遭遇,兩人慢慢放下了戒心。
阿四不掩蓋心中的憤恨,又說:「還有那個李府,名聲那麼臭,弄死了那麼多小孩,只有救濟寺還讓他領養,只要收了錢,才不管我們的死活!」
這倒是兩人都關心的話題。夜風寒涼,阿四招呼他們一起到裡面去,興致勃勃道:「你們真是走運!我打了兩隻野雞,還有魚!看見那隻水缸沒?就養在裡面。」
阿四在屋內升起了火堆,熟練地架上野雞,樂呵呵的,「我天天藏在這裡,憋悶死了!。」
小寶探過頭去,看他往從火堆里扒拉出來幾隻香噴噴的紅薯,問道:「是李府的人在抓你嗎?」
「救濟寺的也在抓,」阿四用棍子一抵,胖乎乎的紅薯挨個滾到他們的面前,「他們把我賣給李府,我跑了,他們收了錢,當然要抓我回去。」
「那不是要一直躲下去。」小寶試探性去摸紅薯,又燙得縮回手。
「那群人又送去一個,聽說李府來人親自挑的,還有我什麼事?」阿四已經開始嘻哈嘻哈地吃燙口的紅薯。
「那……你知道那些小孩都是怎麼死的嗎?」
阿四突然停止了啃食紅薯,神秘兮兮地湊近了,小聲說:「那個李老爺,祖上靠倒斗發了家,聽說他們挖出不少陪葬品,還拿到了一張藥方,可以讓人長生不老。」
兩人立刻想像了許多烹肉製藥的場景,嚇得縮在一起。
「想哪兒去了!不是吃人肉!」阿四給烤雞翻了個身,「就是一口大鍋,不知道放了什麼東西,顏色恐怖,味道也難聞。讓他的養子進去泡澡,每次都要泡上一兩個時辰……」
滿燕越聽越可怕,把小寶的腦袋摟在懷裡,說:「這還不是要把人當藥吃了嗎?」
阿四一聳肩,「不是吃肉,李老爺就是不願意吃仙丹藥丸才用了這個法子。肯定不是好東西,那些養子才死得那麼快。」
「你也去泡過藥澡嗎?」小寶把腦袋從滿燕懷裡拔出來,有些畏懼地問道。
阿四很驕傲地一甩頭,「我那麼聰明,早就溜了!」
野雞烤熟了,香味四溢,阿四很大方地把兩隻雞腿撕給他們,「你們怎麼還不好意思,告訴你們,我家可是獵戶,打點野雞什麼的太簡單了,吃完明天我帶你們去打!」
兩個小孩早就餓了,一時連說話都顧不上。
吃飽了飯,小寶才空出嘴問他,「那你怎麼也進了救濟寺了?」
阿四說:「我爹上山去打獵,剛下過雨,山上滾了大石頭,把他砸死了。我娘去給他收屍,回來的時候又下大雨,看不清路,卷河裡去了,我就被帶到救濟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