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全此時此刻才知道什麼叫心急如焚,頹喪地坐在自己家的門口,滿腦子搜尋自己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可他得罪的人,那簡直是海邊捉沙子,一抓一大把。
米阿婆端了熱粥過來,勸慰道:「說不準是玩瘋了,走散了而已,一定很快就回來了。」
滿全擺擺手拒絕了。夫人早早就去了,兒子若是再找不到,他就沒臉活著了。
廟會街的路對於滿燕來說並不陌生,即使不記得,這兩個小傢伙問也能問到回家的路。
兩個孩子還那么小,身邊沒有大人,肯定要嚇壞了。
城西郊外散落著幾個院落,堆放雜物的柴房裡透出模糊的光亮,時不時傳出小孩子的笑聲。
柴房不遠處有一方很大的蓮花池塘,肅殺的正月里只剩下一池枯枝敗葉。
屋裡的兩個小孩排排坐,昏黃的燈光下,兩張稚嫩臉龐上滿是期盼。
他們對面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遮住了半張臉,個頭高大,右眼眼角到耳朵處有一道不甚清晰的疤痕。
小寶猜對了燈謎,歡天喜地地捧著自己的麥芽糖獎勵,湊過去看滿燕,數了數,很高興地說:「我們現在有一樣多的糖了!」
那青年晃了晃自己手裡的糖袋子,笑說:「今天就玩到這裡吧。」
兩個小孩還有些依依不捨,一左一右拉著他的袖子,問道:「什麼時候還可以猜?」
青年說:「今天先睡覺,明天要玩一個新的遊戲。」
滿燕看了看四周,有些想家了,「我們今晚不回家了嗎?」
青年摸了摸兩個小孩的腦袋,說:「不要著急嘛,就是你爹讓我來陪你們玩的,贏了遊戲就能回家了。」
驟起的夜風吹得屋內燭火猛然一晃,兩個小孩被哄了一下午,後知後覺的有些害怕了。
滿燕問:「贏不了就不能回家了嗎?」
青年說:「你們這麼聰明,當然會贏。」
小寶緊緊貼著滿燕,拉著他的手,也問:「爹怎麼不來啊?」
「我是縣尉的好朋友,我來就是他來了。」
柴房收拾得還算乾淨,青年抱來一床被子,把兩個小孩裹在一起。
兩個小孩在被窩底下緊緊拉著手,兩雙大眼睛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有些害怕。
青年沒有離開,他就這麼坐著,靠在門邊,好像睡著了。
小寶縮進被窩裡,眼睛滴溜溜地看了一圈,小小聲地說:「小燕,我們跑吧!」
滿燕也很小聲地說:「不知道這是哪裡呀!」
「這是城郊,你們想用腿跑回去,得一兩天。」那個青年突然說話了。
兩個小孩嚇得一哆嗦,小寶翻了個身,胳膊抱住滿燕。兩個腦袋湊在一起,膽子也大了些,還要虛張聲勢:「騙你的,我們可不傻!」
滿燕嗯嗯地附議。
兩個小孩嘀嘀咕咕了一小會兒,困意翻湧,聽著屋外呼嘯的北風睡著了。
次日是個大晴天,兩個小孩困懨懨地吃著饅頭,聽這個人給他們布置任務。
青年說:「第一個任務很簡單,只要找到鑰匙,走出這個柴房,就算你們贏。」
小寶看看他,看看滿燕,說:「我想吃甜粥。」
滿燕說:「好乾的饅頭,我咽不下去。」
青年閉了閉眼,「你們先聽我說話!」
「豆漿也可以,」小寶退讓一步,「甜甜的豆漿。」
青年說:「找到鑰匙就有豆漿喝。」
小寶已經爬起來去倒茶了,兩個小孩分喝了一杯茶,把吃了一半的饅頭又放到這個青年的懷裡。
「我們早上不吃饅頭的。」
沒有一丁點被綁架的自覺!
宣讀完遊戲規則,他就離開了柴房。
希望這個智慧的縣尉,確如傳聞中那樣,養育出了不同常人的聰明孩子。
轉眼就將近晌午,青年折返,卻發現柴房門上的鎖一動未動。
側耳聽了一會兒,裡面也沒有任何聲響。
壞了!不會是從窗戶逃走了吧。
他匆匆忙忙打開門,趴在地上分糖果的兩個小孩齊刷刷地看向他。
屋裡的柴火被他們搬到屋子中間,橫七豎八地搭了個灶台,臉上手上衣服上都是灰突突的。
哦,在玩做飯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