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應該湛藍的小裙子在夜色下如此不明顯, 幾乎要和夜晚融為一體。要不是聞明動態視力不錯,他也幾乎都要忽略了這個小裙子。
不是,還真有人啊。他剛剛開玩笑的。
鄭暉從另一塊石頭那邊往下爬, 他速度快些, 看到這個小裙子立刻加快腳步, 沒兩下就到了底下。海浪無情地拍打著這塊區域, 就他們下來這功夫,鄭暉明顯感覺潮水上升了一些。
似乎情況已經相當明確了。
應該是藍色裙子的主人在這邊遊玩的時候忽然遇到漲潮,來不及回到岸上躲避, 只能直接在這裡礁石暫時躲避。但是礁石比較難爬,她上不去,反而把自己困在了這裡。冬瓜就是發現了這個走失的人類,特意過來陪伴她。
看樣子前因後果相當明確了。
看裙子的大小,主人肯定是個小姑娘。聞明想了想, 還是稍微把自己嗓子夾了夾,免得他們倆五大三粗的把小姑娘給嚇著了, 「這裡是有什么小寶貝在嗎?我過來可以嗎?」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但就是大腦告訴他, 原則上, 女士應該都有屬於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他應該給女士留一點自己的空間,讓她可以準備一下。
那頭的聲音回應地很快,「是你嗎?冰淇淋叔叔?」
這甜甜的聲音, 還有獨屬的稱呼很快就讓聞明想到了一個名字。來不及想太多,他拎起手電往裡頭一看,果然是他相當熟悉的那張面孔。「圓圓,你怎麼在這裡?」
不是,重點不是圓圓怎麼會在礁石下面, 而且只穿著小背心,是現在快要漲潮了。
看到熟悉的小姑娘,聞明也顧不得那麼多,連忙把礁石旁邊掛著的小裙子拿下來幫她套上。哪怕外頭裙子濕透了,多少也能抵擋一點風雨。
「圓圓,這樣子,叔叔背你,你抓緊叔叔,現在叔叔帶你上去。」
圓圓乖巧地點頭,小手緊緊抱著聞明的腰。他只覺得心裡柔軟地一塌糊塗,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給她。這就是有個小棉襖的感覺嗎?果然,女孩子就是超棒的,比他家那些臭小子好不知道多少。
要是他那倒霉侄子趴在他背上,指定要偷偷拽他幾根頭髮下去玩玩。半點溫情畫面都沒有,只有他們兩個之間純粹的對抗。
眼看聞明背著人就要走,冬瓜著急了,感覺在後頭汪了一聲,提醒這兩個人類不要忘記它這個寶貝。圓圓爬不上礁石,它也是。要是冬瓜能上去,那時候就去找主人過來幫忙了。這不是——汪也有自己做不到的地方嘛。
鄭暉對待它就沒那麼客氣了,直接把它跟扛水泥似的直接扔在了肩上,也不管冬瓜慌張的小爪子,直接開始爬。
這段路仔細說起來其實不算難,只是靠近底下的位置有些陡,再加上濕滑,難免容易走兩步滑一步。冬瓜頭一次走這樣的路,還得帶著個小姑娘,再大的膽子都讓雨和海水澆熄了,只能在底下急得團團轉。
鄭暉幫著它走出最難走的位置就好辦了,它踩著鄭暉肩膀兩下就把爬了上去,還在頂上等著他們呢。
這狗——
過來時候,聞明慌慌張張,但回去倒是沒那麼多擔憂,左邊牽著狗,右手抱著娃,打傘走在海邊甚至還有些愜意。不過圓圓渾身都濕透了,得趕緊喝點熱乎的,洗個澡。
幸運的是,聞明他們那個餐車就是用房車改的,裡頭自己帶了個小衛生間,圓圓自己簡單洗洗也行。趁著她在裡面的功夫,聞明趕緊把她衣服最大風力烘著。順便給了她一件沒穿過的T恤。
他們兩個大男人還是頭一回照顧這樣的小女孩,實在有些手足無措。即使再慌亂,聞明也知道自己應該和這個年紀小女孩保持距離,無論什麼事都讓圓圓自己做,他和鄭暉兩個就遠遠看著。
圓圓濕了,吹風機吹吹就行。冬瓜濕了才是真的大功臣。它好歹知道在餐車外頭甩甩水,進來就老老實實趴在地上。哪怕聞明在它身體底下墊了厚厚的毛巾,毛里的水還是一點點滲出來。狗感冒了這醫藥費絕對不是小數目。
不用聞明給眼神,鄭暉立刻給冬瓜主人打電話,聞明在灶台忙活,給圓圓煮點熱乎乎的巧克力牛奶喝。甭管外頭到底多少度,吹了冷風淋了雨,就是得喝點熱乎的。
其實回來路上鄭暉就已經給冬瓜主人打電話了,但可能他一直在外面忙著找狗,反而忽略了這邊消息。鄭暉一連打了好幾個這才打通。一看到他的號碼,冬瓜主人跟炒豆子似的說了一大通,「我今天不過來了,冬瓜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等它回來,我再帶它去你那兒吃大餐啊……」
「冬瓜在我這——」鄭暉直接打斷他的話,「冬瓜現在在我們餐車裡,你現在過來領還是我們等下給你開車送過去?」
「冬瓜真的在那你?」冬瓜主人嗓子裡還帶著顫抖,整個人的魂都要被抽空,只剩下那麼一點兒惦念勉強給他留著一口氣。「老闆,你沒有開玩笑吧,冬瓜真的在你那兒?」
哪怕耳朵聽見了這個消息,他腦子還是不願意相信。
不是對聞明他們倆的人品有所懷疑,是在經歷了失去後,忽然聽到這種好消息,總害怕聽到的這些,不過是自己腦海中的幻想,所以不得不反覆確認。
聞明拿著吹風機,噪音巨大,直接扯著嗓子喊,「給他開視頻,打視頻就行。」冬瓜身上全是海水,整隻狗帶著一股濃郁的海腥味。隨著時間的流逝,發酵地越發明顯。他感覺每個呼吸都是海腥味,簡直讓人頭昏腦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