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主動提出來,聞明也不大好意思拒絕,算是半買半送把那套書也收了。他本來打算拎著東西在這裡好好轉一圈,冷不丁收了個大貨只能先回攤位把東西放好。
等他回去時候,丁磊喪著一張臉正幫他打關東煮。他也不清楚具體價格,反正都往低了買,素的一塊,葷的兩塊,大概加一加,反正來人就給賣。
虧本又不是虧他的,丁磊只管打開瞎賣。
看丁磊賣得認真,聞明就想故意逗逗他,一聲不吭把吊墜往桌上一扔——金燦燦的吊墜在不鏽鋼檯面上滴溜溜打了個轉,那露出的金黃簡直能勾魂奪魄。
丁磊眼睛都轉不動了,愣愣地盯著那東西看,「你剛剛搶珠寶店去了,怎麼一會兒就拿回來這麼個好東西?我就知道,你心裡是有的。好兄弟,這些都在心裡。」
「這可不是給你的。」聞明一把拎起吊墜,在他眼前轉悠,「我才過去幾分鐘,怎麼可能去一趟珠寶店,猜猜我這好貨是從哪兒收來的?」
丁磊心裡早就有預料,不過現在的他怎麼都不想承認這個慘澹的現實——他一點都不想知道,到底是哪個沒腦子的把自己家裡珠寶首飾偷出來賣了。
他就是出來快快樂樂看個場子,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即使到這個時候,他心裡還存著一絲微弱的希望,或許是他聽錯了呢?或許這玩意兒是假的呢?
但他該死的清楚自己學校的學生們到底是什麼貨色。這事一定就是他們能幹得出來的。
他還能怎麼辦,只能拖著沉重的腳步出發,拎上那個沉重的吊墜,拍照發在他們教師群里,「請問,有哪個班裡家長的吊墜被孩子拿走了?」
「等一下。」聞明甚至還不讓他走,溫柔的臉上吐出無比殘酷的言語,「你還欠我一百,這是我花一百塊買回來的。人民教師應該不會讓我們這種小攤販自己承擔損失吧。」
啊對對對,肯定不能讓你出。當然是他出了,他就是世界第一大冤種。
丁磊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那一眼中怎麼都充滿了哀怨,連帶著他的眼神都變得軟趴趴的,仿佛整個人的精力都被吸空了。教育果然害人至此。
所以他老早說了,他就不樂意考個編制。編制編制,套在腦袋上的緊箍咒。看似你是有了穩定的飯碗。實際上你也徹底進了套子,再也無法逃脫。
看著他沉重的步伐,鄭暉還是有點擔心,「丁老師沒事吧。他會很快找到吊墜的主人嗎?」
「根本不可能。」聞明露出一點不懷好意的笑,「想想看,要是家長平時看得嚴,這個吊墜根本不可能被孩子悄摸拿走。既然他拿走了,家長肯定還要反應會兒。」
今天估計是找不到了。
鄭暉倒是不那麼認為,「要不我們打賭,截止到晚上八點,看他們到底能不能找到吊墜的主人。如果找不到,我明天繼續陪你去遊樂園門口擺攤。如果找到了,你明天陪我送貨?」
一個自己能賺錢,一個幫鄭暉賺錢,好像都挺不錯的。
聞明想也沒想直接答應下來,「行,就這樣說定了。我今天回去多準備點食材,遊樂園門口關東煮可好賣了。」
只要他把價位定低一點,銷量不要太好,根本不愁賣。
說到他感興趣的事,聞明整個人煥然一新,仿佛所有光都匯聚在他眼睛裡,如此明亮,如此耀眼。就和第一次認識他那樣,就這樣固執地闖進他的人生,強行把他拉到陽光底下曬著。
或許是今天的陽光太燦爛,燦爛到往事都泛上來。
聞明腦子裡也滿是過去的事,「暉哥,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你一個人陰沉沉地坐在屋裡,張嘴就是讓我滾出去。那時候我覺得你可討厭了。誰想到我們現在能成為好朋友呢。」
但我並不想和你做朋友——鄭暉在心底那麼說。只是對上聞明關切的臉,又只剩下一片明媚,「對,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沒有一個比你更重要。」
「既然是最好的朋友,那明天陪我去賣關東煮吧。」聞明趁機想把事情敲定下來,都是好朋友,在意這點細節幹什麼,反正無論如何他們明天都會出現在遊樂場門口。
他已經決定好了。
「暉哥,好不好嘛。」聞明原地躍起,把自己掛在了鄭暉脖子上,右手直取他胳肢窩——如果言語說服不行,那就直接捏住他的命門,叫他動彈不得,還不是只能任由他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