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哥哥。」Allen露出整齊的白牙。
「倪圖鈞。」TJ字正腔圓地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名字,「gege is for tomorrow。」
好Allen真誠地復誦:「泥——土——菌——」
很貼切,因為TJ現在面如土色。
憋笑都快憋不住了,年方傑只能扶著倪圖鈞的肩膀捏了兩下,勸他收手:
「你就讓他叫哥哥吧。」
「謝謝你!姐夫。」好Allen禮貌地用中文回答。
土色轉移到了姐夫臉上。
也不能說轉移,因為TJ也就笑了一下,就意識到了誰是姐姐。
聽說他也打算說中文,很為明天擔心。
等這糟心的會面結束回到帳篷,發現陳仰已經命人送來了晚上要穿的衣服,裝在兩個禮盒裡放在床中央。
「這麼高級,家庭晚餐還有dresscode?」年方傑迫不及待得打開禮盒,是一見米色的費爾島毛衣,倪圖鈞是藏青色的同款,「有點意外,還以為會是什麼定製禮服。」
「想多了,家裡過節而已。」倪圖鈞看了看年方傑那件的尺碼,和自己一樣,又動了歪腦筋,「和你換一件。」
「為什麼?」年方傑抱住自己那件。
「想換。」倪圖鈞抓著他胳膊捏了一下,「你這件好看。」
「好好好。」這種任性,年方傑全默認是撒嬌。
等晚上穿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毛衣內標上早就都繡好了名字,年方傑摸著自己內標上的TJ二字,心裡甜了一下。
偌大的餐廳被鄭家和陳家包了場,好在兩家子嗣都多,足夠撐滿兩條長桌。
前面才說的自家人聚會,坐下一看,陳家人清一色的費爾島毛衣,鄭家人個個穿的西裝小禮服,連胡瀚宇都換了一身全黑的西裝,只有鄭澄男生出挑地穿了件粗花呢香奈兒外套,兩家人各座了長條桌的一邊,按年紀小輩都對著坐。
兩家的不同風格立現,一邊是正統豪門做派,另一邊卻是悠閒的老錢風格,年方傑看著覺得很有趣。
「今朝阿拉就當吃年夜飯了啊。」鄭老闆正握著陳仰的手敘舊,兩人每次見面,必定用那無改的鄉音聊天。
「你這個地點選的叫慣好。」陳仰也應著,看見倪圖鈞和年方傑,招手叫他們過來,「圖鈞,來叫鄭叔。」
「鄭叔叔。」TJ彬彬有禮地招呼道。
「圖鈞,聽說現在自己創業啊。」鄭遠笑著和他握手,還是一口滬語,「你們年輕人,衝勁足,是要多試試。」
「還要向鄭叔叔多學習。」幾句客套的滬語,倪圖鈞說得很標準。
「喲,上海閒話麼忘記,弄比澄澄萊塞。」果然,獲得了鄭遠的幾句拉踩,角落的鄭澄白了他們一眼,自顧自地喝著香檳。
「我都不知道你會說滬語。」剛才打招呼時大氣不敢出,直到坐到小輩這桌,年方傑才敢悄聲說。
「就會這幾句,祖母教的,開口先學滬語。」倪圖鈞不以為然,瞬間切換回普通話,一坐下就和他貼在一起。
「果然你還有很多事我不知道。」以前從沒聽倪圖鈞提過,年方傑想起下午聽他彈的幾句平安夜,「鋼琴是不是你也會彈?也從沒聽你提過。」
「這個桌上的人,大多數都會。」倪圖鈞指了指對面清一色正裝的鄭家人,「他們家小學畢業前英皇都考完了,還得學第二種樂器,這他們家傳統。」
「我哥絕對音感,小時候是我們家學得最快的,但老師說,他想當個鋼琴家很難,只會拷貝不走樣,完全彈不出感情。」雅鈞就坐在小傑邊上,笑著插嘴。
「我們家藝術沒造詣,不強求。」TJ聳聳肩,「小時候沒少被叫上去表演,比不過鄭家。」
「所以後來兩家聚會你就沒出現過,原來是怕比不過。」鄭澄靠在椅子上搖著香檳,「不過我也不喜歡家族聚會,能逃就逃,要不咱倆能在高中才熟嗎,早就是髮小了。」
「我小時候見了你肯定討厭。」倪圖鈞一點沒避諱,「話太密,吵。」
「要沒我話多你中文能學好嗎?一天到晚捧著個電腦聽那些譯製片腔,回國了沒人搭理你。」鄭澄沒打算讓他。
「我們爸媽分開之後,哥哥話最多的,也就是高中那兩年,光和鄭澄鬥嘴了。」趁他倆說的熱鬧,雅鈞偷偷告訴小傑,「他那時可嚴肅了,多虧有你,現在又成了以前的樣子。」
「TJ小時候到底什麼樣啊?我真的很好奇。」小傑其實想知道挺久了,趕緊問雅鈞。
「我太小了記不清,只記得他是很溫柔很有耐心的,總陪著我玩。」雅鈞回憶起兒時的點滴,臉上流露出懷念。
博鈞也提過,小時候的倪圖鈞就很安靜,但不是渾身帶刺的模樣,兩兄弟經常一起做實驗,還炸過幾次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