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以為沒人能懂,也懶得解釋,不被人理解,沒人來糾纏,反而更輕鬆。
可現在呢,當有一個推都推不開的,堅定要站在他身邊的人出現了,他又該怎麼做?
他穩住自己不露出表情,就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小傑,你很特別。
特別到,我已經不滿足於,只是做個朋友。我希望你的銳利,純粹,羞澀,都只屬於我。
倪圖鈞伸出手。
「重新認識一下,我是TJ。」他總算是穩住了心跳,勾起嘴角,努力讓指尖的顫抖沒有這麼明顯。
一隻帶著涼意的,微微潮濕的手,伸進他的手裡,握緊,手心貼著手心。
他忽然想,最好一直這樣握下去。
「我是小傑。」年方傑明白他的意思,臉上綻開笑意,淺棕色的銅仁被餘暉染上一層金色,「你這算投降了?」
TJ的手,很溫暖。
傍晚的涼風一吹,氣溫下來了。小傑發現一件襯衫還是穿少了。
他對著綠化帶打了個巨大的噴嚏,握著TJ的手跟著也緊了緊。
「冷了,我們走?」倪圖鈞主動道。
他們再次並排前進的時候,他就勾住了年方傑的肩膀。
「幹嘛?」年方傑被他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嚇了一跳,「突然勾肩搭背的。」
「傳一點熱量給你。」TJ手上用了點力,手掌的熱量隔著襯衣傳到年方傑的皮膚上。
現在一點都不冷了,渾身發燙。
你們直男都這麼沒有邊界感嗎?
「這什麼取暖方式?你確定你有用?」他又抗議了一句。
「很奇怪?」倪圖鈞的聲音忽然輕下來,手也從他肩頭滑落。
我在幹什麼?
「抱歉,」他說,「沒注意。」
「沒注意什麼?」年方傑倒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這樣……是不是會讓你想到查理王?」他說。
「沒事,你又不是查理王。」年方傑沒明白他的意思,「你這樣我沒意見,就是突然這樣,很怪。」
他不知道Becky給過倪圖鈞暗示。
「怪在有點……曖昧?」所以倪圖鈞耳朵紅了的時候,他也沒鬧明白怎麼回事。
「你的中文系統是不是出現了什麼故障?」年方傑只覺得這會TJ有點奇怪。
「是,故障了。」倪圖鈞喃喃自語,「壞的很徹底。」
他壞掉了,他早就失去了往常的鎮定。
倪圖鈞現在不知道怎樣做是對的了,是該用男生之間的那套對他,還是用對女生的那套?
他只知道小傑對他很重要。
「今天晚飯我請你。」離開公園之後,年方傑有些興奮地說,「你能吃辣嗎?」
「我可以試試。」倪圖鈞其實不太能吃辣,但他不想拒絕他。
「好,那我們去吃港式。」年方傑聽出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轉彎,好吃的餐廳他能隨時想出100個。
他餓了,中午太緊張,吃的少,所以走的很快。倪圖鈞身高腿長,不緊不慢保持和他並排,兩人的肩膀時不時撞到一起。
「幹嘛?競走?」年方傑也撞回去。
「如果我知道飯店在哪裡,我就不會輸。」倪圖鈞說,挺幼稚的和他比試。
年方傑不知道,倪圖鈞其實是想牽他的手。
兩個人到了飯店,年方傑點菜,問著倪圖鈞意見。
「沒開車吧?喝點嗎?」他問,倪圖鈞除了不吃甜的,別的沒有忌口,菜點的很快。
「今天不喝。」倪圖鈞笑眯眯的,搖搖頭。
「怎麼?還防著我?」
「防著我自己,中文系統再出錯。」倪圖鈞話裡有話,他知道年方傑聽不出來,就想逗他,「畢竟我還要拉攏你。」
「還拉攏?我不是答應你了嘛?」
「答應做我對象?」倪圖鈞問。
「TJ,這個時候得說完整,觀察對象。」年方傑一臉正色地糾正,「對象是別的意思。」
「好,觀察對象。」倪圖鈞努力把嘴角壓了壓。
他今天真不能喝酒。
「我得教你點中文黑話,有的話真不能亂說。」年方傑想起在Tarrance的心情過山車,心有餘悸。
菜逐個上來了,年方傑給自己點了瓶啤酒,和倪圖鈞的白水碰杯。
「這個玫瑰豉油雞不錯,真有玫瑰味。」年方傑給他介紹,「你吃內臟吧?艇仔粥也很正宗。」
「你挺懂的。」倪圖鈞夾了一塊雞,淡淡的玫瑰香,的確好吃。
「民以食為天嘛,你吃這塊。」見倪圖鈞又要動筷子,年方傑指著一塊肉,
「腿肉,帶皮一起,蘸一下豉油汁。你愛吃這種口味的話,下次帶你試試廣式,我知道一家吃燒鵝的特別好,另一種感覺。燒鵝也是一樣,得吃腿,他們叫下莊,柔嫩皮脆,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