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被凉气袭击,裹紧了衣摆,灯光暗,看不清林朽惨白的脸,“什么东西?”
本子从林朽怀里拿出来的,指腹感知到那股温热,“什么啊?”
林朽往门上一栽,他需要个靠的东西,“你瘸腿科目的重点。”
“我没有瘸腿科目。”答得很快,这是实话,她的成绩相对比较平均。
“你除了英语都瘸腿。”
千禧觉得这话不太中听,圆眼盯着他,林朽轻笑一声后欲刮她鼻尖,千禧往后躲了一下,翻开那个活页本子看了看。
确实除了英语都有。
每一个科目被整理到了一起,各种重点难点裁下来贴上去的,旁边墨蓝色的笔迹一看就是新的,从粘贴上去的题型笔迹上拉出一个箭头,写一些怕人看不懂的注解。
侧边各种颜色的便贴区分出目录、重点、侧重点。
本子是新的,注解是新的,唯独贴上去的笔记,不是新的,确实名副其实的状元笔记。
她差点看进去,只不过天气太冷,她合上本子,抬头,“上去吧。”
林朽一直在看她,看不见她脸时就看脑顶。这个本子承载了他高中的叁年,也,也撑起爷爷突然去世后这两日塌下来的半边天。
他看着本子被打开,被合上,心终于落实谷底,他问千禧,“你自己在家?”
千禧点点头。
开锁后,林朽跟着她进去了。
伞孤零零倒在门口。
直到进了电梯,千禧才看清林朽湿了半截的肩膀,能想象到林朽一个人搂着怀里的本子,另一手打伞被狂风顶翻后再拉回伞,身子湿了,却庆幸本子是干的的画面。
无形被砸中。
林朽半侧的头发还在滴水。
千禧站在他身侧,“你冷不冷?”
“还行。”
电梯‘叮’,千禧说,“这边。”然后将人引到家门口。
利落开锁,本子放岛台上,千禧先脱了外套,挂半截小臂上,另一手撑着岛台,踩脚跟脱掉两只鞋,换上棉拖鞋后蹲下来找有没有大一些的拖鞋,她瞟了一眼林朽的脚,约摸千茂仁的鞋他就能穿,拿出一双转正放在门口,后知后觉说,“你直接进来也行。”
她把外套挂起来后,门口的人依旧没动,她回头,“怎么了?”
林朽看着门前鞋柜上清一色都是千禧的鞋,那双男士拖鞋是从被积压的底部翻出来的,“你自己在家?”
这话的跟上一句问的意义不同。
因为千禧自己在家,所以他上来了。
因为千禧自己在家,所以他不进了。
千禧点头,走过去,踢了踢拖鞋让他换,林朽看着她脚上动作,千禧抬头,“你袜子漏了?”
所以不敢拖鞋?
林朽一笑。
“算了,给你拿个毛巾,等下。”
“嗯。”
去拿毛巾时路过厨房,早知道姜茶就留一杯了,她拐过去烧了半杯水的量,很快,翻出个新毛巾后水壶就叫唤了,端了杯兑温的热水连带着给门口的人送上。
“喝点水,温的。”
“这是你第叁次给我送水。”
千禧随口回,“是吗?”
林朽喝了几口后将杯子还给她,毛巾盖在头上简单擦了擦,本子一直在岛台上放着,千禧趁他擦头发的功夫靠在墙边,翻开那个本子。
特别特别细致。
细到千禧认为,这世上真的没有天才,不过是有一分天赋的人选择了一百零一分的努力。
林朽折着毛巾,“本子其实昨天就整理好了。”
“那为什么昨天没拿给我?”如果早一天,今日千禧也不会是这般的情绪。
“不知道。”
“为什么今天又拿给我?”
“不知道。”
毛巾折好,千禧接过,垫在本子下,潮湿着拖本的掌心。
走廊的声控灯终于灭了,千禧只开了客厅的一盏大灯,入户有书架玄关,照不亮太多,她要去开入户的灯,林朽突然拉住千禧,甚至攥住一角的毛巾,“千禧。”
“十分钟前我突然很想见你。”
“结果发现十五分钟前我就已经走在来见你的路上。”
“你觉得,这意味什么?”
千禧的回应过了脑子,辗转了几次才说出了最合适的答案。她先重复,“意味什么……”
扭身挣开了林朽的手,很轻,不是抗拒的那种,然后慢悠悠去开了入户灯,再回来,“意味着,从你家到我家,快的话十分钟,慢的话十五分钟。”
林朽又笑,“歪理。”
千禧也抿了抿唇,勾出弧度。
林朽似是有些不甘心,又问一遍,“你听得懂,对吧?”
千禧嗯,她抬了抬本子,“我会好好看。”
“看不懂就问我。”
“尽量不问你。”
林朽舔了舔唇,干涩,退半步让出关门的空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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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