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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焉額角青筋凸起,再是盛怒,也要求她先到南方再談此事。

房幽撒潑耍賴,和離書丟給他,不簽便不走。

裴焉無法,只能忍著怒氣簽字畫押,待要把人拎到船上時刻,她又鬧著要與他分船而行。

「跟你在一起的時時刻刻都讓我噁心!我不要和你坐一艘船,如果一定要這樣,我就跳下去!」房幽一面說著,一面防備地捂住後頸,生怕他故技重施打暈她。

裴焉能如何,他只能鐵青著臉應了。

他的船在前方開道,護著她的那一隻。畢竟從上京出發,有可能會遭遇水匪、流民,由他開道更安全。另則,後方他也派了兵來保護,不會出事。

哪成想那群水匪暗暗埋伏,在河道拐彎處暴起,從兩船中段廝殺上去。

他焦心於她,待看見房幽被水匪逼至船杆處,更是目眥欲裂。

再後來,她被逼下了水,他殺了那人,亦是跳了下去。

她會水,水性也比他好。

然而在那波光粼粼的水下,她雙目失神,張開雙臂,就那樣任由自個兒墜下去。

裴焉跟隨而去,抓住了她的手。

甫一重生,一開始疑惑她到底是否回來,後來確定了,見她一切如常,便知她腦中那癔症仍未去除。

她前生對裴氏極為憤恨,他便也未曾想到,她會嫁給害了房淵與房鶴明的裴昱。

她一心想當皇后,如今更是想親手殺了他。

裴焉目色茫然,兩顆淚珠從眼眶裡滾出來。

看著在床上闔眸靜靜躺著的女人,他心中疲累不堪。

如她所說,他們糾纏十餘載,夫妻情分早已磨滅。

可在他這裡,他就是放不開手,好似她是天生的克星。

裴焉出神地望著她的小腹,嘴角牽扯一下,竟露出了一絲苦笑。

他伸手去摸,卻覺她輕輕顫了下,原是早已經醒了。

裴焉縮回手,聲音沙啞:「起來吧,喝些水。」

房幽撐著身體坐起來,接過水小口小口地灌下。

因他那些話,她全部都想了起來。

那些舊事,使得她不免恍惚。她當真瘋癲至此麼?

再想其後她莫名地要帶著孩子奪位,便覺,也許她是真的病了,只是病而不自知。

房幽面對他,想到曾對他說的句句誅心之語,心中不是滋味,便只得沉默。

裴焉親眼看她喝了安胎藥,留下一句:「好好歇息。」

頓了頓,又解釋道:「嚴致欣那兒,確是她開了宮門迎我,不過我本來也有法子進來。她前世對我有意,我擔憂她今生亦是如此,再對你出手,這才在天柱塔下對你提醒。」

「畢竟在宮中我鞭長莫及。」

說完,見她仍愣在那兒,啞聲道:「我先去處理政務,回頭再來看你。」

房幽看他提步離開,不知為何生了一股衝動,忽地下床,卻因許久未曾進食而失力,膝蓋一軟就要倒在地上——

裴焉動作很快,幾乎是一瞬便接住了她。

他抱穩她放回床上,緘默不語。

無論她曾經做過什麼,都不如她要殺他這樣的事實,更讓他心寒。

房幽抓住他的手,面露茫然:「我是有病麼?」

裴焉不點頭也不搖頭,目光偏走,並不看她。

忽地,門外傳來通報,道是房鶴明到了。

房幽有些瑟縮——她做的這些任性的事兒,阿兄能因愛她護她任由她胡鬧,但阿耶大抵是不許的。他為國為民,她到底是有些怕見到他。

裴焉扶住她,把她塞回被褥里,道:「閉眼,裝睡。」

他太了解她了。

房幽依言。

房鶴明疾步入內,待望見床上酣睡女兒的清瘦面容,眼眶不由酸澀,險些落下淚來。

給攝政王行了一禮,他輕聲:「還沒醒麼?」

裴焉點頭:「許是太累了。」

房鶴明苦笑:「她哪裡是累,她是胡鬧過家家。」

在豫州知曉這兩個孽畜行反叛不義之事,他氣得險些要暈死過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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