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鶴明冷道:「他卻是跟隨攝政王去了北地!一個男扮女裝隨軍,另一個女扮男裝留在家裡假冒,簡直是令人匪夷所思!這二個混帳都讓我遇上了!」
房幽嘴角微抽,倒是沒想到這二人做出如斯行徑。
到底是親兄長,她大抵也知曉他的心結,便寬慰父親:「阿兄必是不肯白身,想靠他自個兒再獲軍功。好男兒志在四方,阿耶不必太憂懷。」
房鶴明只嘆氣道是。
只是這一齣戲,唯一的好處也便是裴昱沒心思來後宮,眾女如守活寡一般,看著彼此十分親近,萬沒有一絲爭寵的苗頭。
此時真真是多事之秋,一番忙碌下來,又到了臘月歲末,眼見便要迎接新年。
這時翠釧終於被放出來。她日日被拘著,不說瘦,卻是胖了一大圈。
見著房幽一臉的懵然,不由尷尬一笑:「那些個御醫日日給我灌補藥,想不胖都難。」
問及當日情形,翠釧卻說並非她屬意如此。
她就一沒有母家的妃子,哪敢在封后大典上鬧出此事。
「我真是被皇后推倒了。不過那血包卻是我自個兒準備的,本想著趁著封后大典舉行無人看著我時,神不知鬼不覺地落胎,再找來您聯繫的御醫,這事兒也便過了,正好給盧佩音鬧點兒大喜日子見血的不痛快。誰知盧佩音那冷不防地一推,倒讓血包摔破了,我也只好提前了。」
這可謂是個大烏龍。
房幽心中荒誕更甚,又聽她問:「那些御醫的口風,都是貴妃娘娘做的?」
翠釧目中浮現欽佩之意,房幽含糊應了一通,也不否認。
就讓她這般誤解得好——宮中除卻房淺,本就沒有她的同盟,一個翠釧也十分寶貴。
一時間,翠釧眸子裡又帶了絲絲敬畏。
大抵是在感慨她手眼通天。
她道:「聽聞前幾日皇后去往清心寺為我與「逝去皇兒」祈福,我想著也得去那皇覺寺做做樣子,貴妃娘娘可願一同前往?」
話語間多了幾分拉攏。
房幽眸色微動。
上一回去那兒,還是去歲與裴焉共登天柱塔,得知行一大師所批命格以後,她便堅定了定要嫁給裴昱的念想。
今次他去北地,生死未卜,而她阿兄也跟隨其後,無論如何,她也該去為阿兄祈福一番。
如此,便由房幽起了頭,道是要趁歲末祈福來年。
裴昱心中煩悶,道是不隨同前往,只讓她領著翠釧等一眾嬪妃前去。
第38章 第38章
嚴嚴冬日,烈風宛如刀割。
今兒雖有日頭,行至半道卻簌簌地落起了雪片。
房幽下了馬車,躲進湘元撐的傘下,怔怔地伸了手去接。
這是她重生以後見過的第一場雪。
連上京這樣離北地十分遙遠的地界都開始飄雪,那北地重鎮下的雪,該有多大呢。
身後是翠釧的抱怨聲——她本就未曾有孕,只是為了個名頭出宮來放放風,眼下遇見這惡劣的天氣,實在是心緒不佳。
前方是披著袈裟的住持等一行僧人,正慈眉善目地朝眾妃頷首行禮。
房幽面色恢復如常:「進去吧。」
皇家祈福並不入寺中大殿,而是去往後方宗祠。一眾人等進了燃著裊裊香灰的殿中,紛紛接過宮女們遞來的香,閉眼祈福。
於這裴氏宗祠,房幽自然不敢許什麼讓裴昱早死的心愿。
倘若裴家列祖列宗有眼,劈死她這個滿門歪心思的貴妃怎麼辦。
她腦中空空如也,不期然想到那人,便也順帶盼他儘早歸來。
夫妻一場,她從沒想過讓他早早殞命。
然而當她的香由湘元接過插進香爐中時,卻冷不防地斷了。
那香從中斷裂開來,香灰砸在地上,遺留下灰燼。
祈福時斷香,非是好兆頭。
房幽心中咯噔,眾目睽睽之下,只得硬著頭皮道:「再給本宮三炷香。」
位份在此,她若不先行結束敬香,其餘嬪妃便要一直等下去。
然而這第二輪,依舊如此。
這三炷香是湘元仔細檢查過,萬萬沒有損壞的地兒,再次折斷,便不得不使人多想。
身後嬪妃開始竊竊私語。
言她或許真的不被裴家列祖列宗所接受,這才有所異象。
房幽本就身處話題旋渦中,今次敬香若再出差池,天知曉皇帝與太后會給她什麼難處。
另則,她心中隱隱不安,莫非裴焉性命垂危,所以這香才從中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