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采盈敏銳地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眼前之人,雖著熟悉的裝扮,可他的姿態比往日更顯緊繃,指尖微微蜷曲,像是在刻意模仿什麼。
「師父。」她壓下心中疑慮,微微頷首,「今日喚你前來,想與你作短暫分別。」
「哦?」對方聲音刻意壓著,「公主要去哪裡?」
姜采盈眸光微閃,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師父向來慵懶隨性,可眼前之人站姿端正,連呼吸都刻意放緩,仿佛生怕露了破綻。
「陛下已經應允我,後天隨何老北上,抗擊北梁。」
「什麼?」對方微微側目,略顯僵硬地將手放在窗沿之上,指尖不停地點著,「公主,如今你已有身孕,陛下怎麼會應允你隨軍北上?」
更何況,大雲朝還沒有女子隨軍的先例。
「師父,我記得我同你說過,我與那淮西李氏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如今能夠手刃仇敵,我自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原來如此。」
......
姜采盈靜靜注視著他,忽然輕嘆一聲,「此番北上,不知要歷經幾個月,師父,你可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那人身形微頓,隨即故作鎮定道:「公主,一路小心。」
姜采盈眉間稍緊,「師父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那人微咳兩聲,「夜秦與我朝邊境之戰焦灼,我思之甚慮,正想著南下一趟,可能幾個月都不會來陵都,你自己一切保重。」
「南下?」姜采盈猛地靠近一步,「師父是想參軍麼?」
「不錯。我雖為江湖中人,卻也是大雲子民。如今國家有難,我又豈能袖手旁觀。」
「若這樣說,」姜采盈眸光一冷,聲音輕而銳利,「師父倒是還有可能碰上我的夫君,衛衡。」
她話語中的試探太過明顯,面具下的眼睛驟然一顫,閃過一絲慌亂。姜采盈不過抬手欲觸,他便如驚弓之鳥般側身避開,一手護住面具,動作倉促而心虛。
姜采盈心頭驀地一沉,指尖微微發涼。
太明顯了。
「你不是他。」她一字一頓,語氣篤定。
那人身形猛地僵住。
姜采盈緩緩逼近,嗓音含著不容抗拒的威壓:「面具,是你自己摘下來,還是本公主親自動手?」
她進一步,他便退一步,聲音緊繃:「公主,請自重。」
「若本公主偏不呢?」她冷笑。
見她越靠越近,那人轉身欲逃,姜采盈倏然厲聲喝道:「站住!」指尖幾乎觸及他的衣袖,他卻猛地一掙,飛身踩上窗台邊緣,縱身跳下二樓。
姜采盈疾步追至窗前,指尖死死扣住窗框。樓下人群熙攘,那道身影狼狽落地,踉蹌幾步,面具險些脫落。他慌亂扶住,隨即一瘸一拐地擠入人潮,轉眼便消失不見。
晚風拂面,姜采盈怔然佇立,指尖無意識地收緊。她不知自己是如何離開鏡花樓的,只覺心頭空落,步履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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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霜,馬車碾過青石板路,緩緩駛入衛府。檐角燈籠在夜風中搖曳著,一如往昔。
姜采盈剛踏下馬車,便見賀階疾步迎上前來,眉宇間儘是焦灼,「夫人,方才宮中傳來旨意,說您兩日後要隨軍北上?」他聲音里滿是難以置信,「這如何使得?」
「公主!」一旁的攬月聞言驚呼出聲,手中提著的琉璃燈險些跌落,「如今已是十月,北地苦寒,您如今的身子怎經得起顛簸?」
賀階急得額角沁汗:「夫人若有閃失,屬下如何向主上交代?」讓一個孕婦隨軍北上,陛下怎麼想的?
姜采盈攏了攏肩上披風,神色平靜得近乎淡漠:「我自有分寸。」
見主子這般堅決,賀階與攬月對視一眼,齊齊跪倒在青石階前。攬月膝行兩步,拽住姜采盈的衣角,「公主三思啊!」
姜采盈怔了怔。她先伸手將攬月扶起,又轉向賀階:「你覺得,你能攔得住我?」
賀階語塞,「我...」
「既如此,不如早些去準備北上事宜。」見二人仍不肯退讓,她終是輕嘆一聲:quot你們不明白,此去北上,我們不一定要和北梁兵戎相見,若能離間李慕與拓跋渙...」她頓了頓,「不必交戰,自可退敵。」
賀階終究不敢違逆,躬身領命而去。可攬月卻固執地守在門前,從院外跟到內室,淚珠斷了線似的往下掉。
「攬月。」姜采盈在燭光里輕聲喚她,素白的手指輕輕拭過她臉頰,「哭成這樣,倒像只小花貓了。」
攬月有些受寵若驚,隨即重重地朝她磕了個響頭,她哽咽著,咽下口水,堅定地道:「公主,您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即使是刀山火海,我也陪著您。」
姜采盈眼眶中氤氳著熱氣,雖有萬般不願,可卻最終不忍駁她的心意,「好。」
「攬月,你放心。這一次,我定會護你周全。」月光透過雕花窗欞,將相擁的主僕二人影子拉得很長。=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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