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采盈輕聲寬慰道:「安少卿,你別緊張。這只是一場交易。」
「交...易。」安禮弘緩緩地重複這兩個字。
姜采盈目視前方,「前幾日,陛下召本公主入宮商討四月初的皇陵修繕一事,本公主無意看到陛下一本密報內頁...陛下有意採納兵部尚書的意見,裁撤世家特權,不設門檻選賢與能,廣納天下英才。」
安禮弘心神一動。
朝中的風向,他聽父親說了。
姜采盈繼續道:「屆時權力更迭,護國公府難免受到牽連。」
安禮弘不卑不亢,「護國公府作為世家之首,理應身先士卒響應陛下國策。」
姜采盈聞言,有些始料未及,連話都有些停頓。
「你等有如此覺悟,本公主...甚是欣慰。只是...削藩一旦開始,便沒有回頭路,至於削到何種程度...得看民情民意。安少卿也知道近年來,京中一些權貴經常仗著世家身份為所欲為,百姓對於世家大族總是敵對的,本公主是擔心...到時候民意收不住,削藩恐怕會很難收場。」
安禮弘沉默了,公主殿下所說這些,何嘗又不是父親近來所擔心之事?只是聖意不可違,父親也只能順應天意,在朝中低調行事。
他半跪著,腦中思緒很亂,有些東西呼之欲出,「公主殿下,您究竟想說什麼?」
「安少卿,正如你所說,本公主如今已看清淮西世子李漠軟弱無能的本性,不欲再嫁與他。可陛下決心已定,本公主想要悔婚就必須在他聖旨明昭之前找到另外一個人來聯姻。」
安禮弘臉色發紅,連聲音也有些抖,「公主殿下,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他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是真的在氣公主殿下對婚姻的兒戲態度麼?還是氣自己只是被當作了一枚棋子,亦或是還是氣她全然未考慮過護國公府目前的處境。
護國公府此時已自身難保,又怎可公然與淮西李氏為敵,與陛下為敵?
姜采盈早料想到安禮弘的態度,她有些心虛,畢竟這實在有些強人所難。可話已至此,她不能停下。
「安少卿,你先別激動,聽我說。」她深吸一口氣,才繼續說道:「誠如本公主方才所說,陛下對安氏已生了忌憚。想要兵不血刃地化解此危局,保住你全府上下幾百口人,靠護國公一味低調是行不通的。」
「請你仔細想想,陛下既然忌憚世家力量,想要削藩,又為何竭盡全力地提拔淮西李氏一族?」
經此一言安禮弘虎軀一震,眼眸之中的烏雲似有撥開雲霧的通透之感,「陛下並非忌憚世家力量,只是怕這力量無法為他所用?」
姜采盈欣慰地露出微笑,「不錯。歷朝歷代以來,護國公府皆以扶持正統為任,從不涉黨爭,因此歷任幾朝屹立不倒。可如今形勢不同,陛下勢微,朝中大權又旁落他人之手。倘若護國公府再不明確表態,那麼陛下為了求穩,便只好先拿你們開刀。」
安禮弘說不出話來,只能靜靜地看著她。
他從未想過,從前那個活潑愛笑的小姑娘,如今京城中驕縱蠻橫的公主殿下,會是以這樣一幅全然陌生,嶄新的面貌與他再見。
逆光中的姜采盈挺直了背脊,她說的每個字,每個動作都蘊含著無形的力量。
「陛下他並不在意誰能迎娶我,他只在意誰能夠成為他手中最鋒利的那把刀,幫助他肅清朝綱斬斷不正之風。安少卿,你我有同袍之情,我知你拳拳忠君之心。所以我想讓你,讓護國公府成為那把刀,你明白麼?」
「你與本公主聯姻,便是如今唯一能保住護國公府的法子。」姜采盈話畢,仔細地去觀察安禮弘的表情。
他臉上除了錯愕,便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震驚。
「我知道,此事對你來說有些過於突然。沒關係,等宴會結束後,你回去與令尊好好商議,十...三日後再予我答覆也不遲,如何?」
她怕思考過久,護國公府最終還是決定保守起見拒絕了她。她左思右想,心中實在沒底。
她巧舌如簧,這番話唬一唬安禮弘還行,可護國公畢竟是久浸於官場之中的老狐狸,能不能聽信她之言,兵行險招就不一定了。
偏偏安禮弘此時又默然不語,她心中有些急了,「安少卿,你意下如何?」
「公主殿下,您沒事麼?」
「什麼?」
安禮弘的聲音放低了些,「如果說陛下為公主賜婚,只是為了鞏固皇權...」
姜采盈突然嚴肅道:「安少卿請慎言。」
這樣的話,若是落到啦旁人耳中,難免會編排他妄議陛下,姜采盈語重心長,「本公主知道你是為我好。可身為皇室子女,也有該承擔的責任。陛下他...」
姜采盈回憶起前世地宮的慘狀,想起他那至死都不曾閉上的雙眸,不由地心驚哽咽,繼續道:「國祚不興,陛下又少年登基,這些年他行事多有身不由己,包括我的婚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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