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待下去,很可能和他打上照面。
林玖腳步匆匆地上樓,開鎖閉門的動作相當一氣呵成,只是衝進門時沒見到男鬼,才稍微頓了頓。
屋內一片漆黑。
她順著記憶去開玄關燈,「咔噠」的一聲,燈卻沒有亮起來。
或許是因為暴雨停電。林玖想。
這是她熟悉的家,不用多少視線便能摸到臥室床上,林玖剛剛找到位置坐下,便聽到熟悉的聲音響起,低低啞啞,好像承受過天大的委屈。
「我好想你。」
黑夜中她看不到他,只覺得一股冰涼的氣息輕輕打在腿面上,越是往後縮,有實體一樣的涼意便要包裹她更深,耳尖打顫,哪裡都像過電一樣。
「這不是回來了嘛。」她說。
「今晚讓我幫幫你,好不好?」那張臉說著便從她的衣服下擺鑽進去,不輕不重地在腰上索吻。
天師的血光之災說立馬浮現在腦海,她慌忙推開男鬼的臉,掌心便被立刻咬住,牙齒充滿情色暗示的吮磨。
「等等,我們過了今晚再說……」
「你害怕這些?」男鬼笑起來,「因為這種話,你就要拒絕我?徘徊在樓下不敢上來嗎?」
「嗞」一聲,小夜燈終於通電的亮起。
白光下,男鬼手臂划過一抹閃光,七八厘米的紅線便顯出來,鮮紅的血。
「現在,」他講話輕輕柔柔,「我們可以繼續了嗎?」
第24章 黑襯衫
「你知道?」林玖同側的手臂也跟著幻痛起來,儘管很細微,「……你聽到他說什麼了?」
男鬼勾著唇,艷瀲瀲的一張臉俯下去:「是呀,是呀。你說回來後會更喜歡我,可是現在為什麼會發抖呢?因為他說的那句血光災,害怕我會傷害你嗎?」
如果以後有人告訴她,和鬼在一起會不幸,會殞命,她會不會逃得更不假思索?他當然不會將這些問出來,讓她產生一丁點關於離開的傾向。
永遠不能分開。
「沒有害怕。」林玖小聲道。
這樣有氣無力的辯解很快被封住,吻落下去還是溫柔的,卻是毒蛇纏繞獵物前的緩慢收緊,空氣稀薄,要溺亡在這樣的情.欲沼澤,要她和他一起沉進去。
睜開眼便是那張痴痴的好看眉眼,林玖即將推人的手便只小幅度蜷一下,又重新閉上眼。人這種感官動物,真是會耽誤太多事。
甜的冷的,水聲縈繞在交纏的舌尖上,不能忽視的濕潤涼意,黏糊糊的潮氣充滿口腔,可竟然會覺得越來越渴。
臉上的粉紅不知是誰傳給誰,男鬼輕輕蹭著身下人迷離的臉頰,原來怨恨的話也可以說得這樣甜蜜:「我為你做好了飯,穿上了你說喜歡的衣服……」
黑襯衫挽在臂彎處,寬肩窄腰的站在門口設計出場,等她回家,要擁抱接吻,要得到晚上的第一個笑。
可卻等來她遲遲不願意上樓。
「早上,其實也是不願意見我才出去的吧。」他的指尖摩挲著她發顫的頸側,有多害怕才會這樣緊張,「這麼不想回來嗎?」
林玖身體抖動一下,血便從防水面料的棉衣滑滾落下,濺出濕暈的紅,才新換的床單就這樣被染髒。
還在流血啊。她暈乎乎地想。
「我會好好洗乾淨,不會讓你沾上任何血腥味。」男鬼垂著眼做甜美保證,只是一雙眼涼意沁沁,盯著她好像因為惶恐而停滯的側臉,「但現在不可以,今晚不會這樣結束。」
「不疼嗎?」
還在淌血的手臂被握住,溫溫熱熱,男鬼大腦空白一瞬,更多要說出口的怨懣就被輕鬆地絞碎。
房間只剩下林玖的輕聲呼吸。
等不到回答,她只好抬手摸摸他的臉:「我們還是去包紮下傷口,你發抖得很厲害。」
青筋遍布著在用力的手,包住她的頸,竟然也只敢附在表面放著,比砰砰的動脈還要高頻的顫,哪裡是怨氣衝天的惡鬼。
「你在找藉口離開我。」男鬼憋憋悶悶地開口,壓住人的力度卻分明已經微弱,「你明明在害怕——」
「我已經跟過快十台心臟手術,」林玖歪了歪頭,曲解語意的話順滑地說出來,可每個字都變得生動,「你怎麼會認為我會怕血?」
醫生的家裡總會有更齊全的醫藥箱,繃帶和消毒水排好擺在床頭柜上,明明是冷調的白和玻璃,味道刺鼻,好像上刑的工具,卻被不講道理的幻視成為糖霜蛋糕。